第5章(第2/3頁)

唐荼荼猛地轉頭,震驚地望著他,呼吸都滯住了。

晏少昰沒搞懂這個表情什麽意思,皺眉問:“怎麽了?”

唐荼荼目光微閃,沒吭聲,察覺到自己表情管理出了錯,忙垂下眼,緩了緩呼吸,默默退到廊下,側身朝墻,整理自己被他拉亂的衣裳,是未出閣的小姐見到外男時最恰當的反應。

“殿下?”

衛戍頭子低聲請命,得了二皇子一個眼色,上了前,居然沒把那鐝頭從墻裏拔出來。明明是個身如鐵塔的漢子,兩手都握上去了,努著勁兒把鐝頭往下拔,楔進墻裏的刃竟然紋絲不動。

鐝頭重,刃也厚,本是極不趁手的農具,拿來做兵器更是無稽之談,竟叫她楔死在瓷瓷實實的石磚裏了。

怕拖得久,惹惱了這位主子,唐荼荼快步上前,捏著刃尾猛一用力,把鐝頭拔了出來。

那兵漢子冷不防,往後踉蹌了兩步才站穩,驚奇回望:“姑娘好大的力氣!”

磚墻上留了一條深深的刃痕,左近被震碎的石塊撲簌簌地滾下來,一塊半尺厚的實心石磚幾乎被這一鐝頭劈穿了。

晏少昰的目光漸漸微妙起來,心忖:是個大力丫鬟?巧合麽?

這一番動靜,把前院正院都驚動了,唐家從老爺夫人少爺小姐到護院幕僚通通來了個齊。

晏少昰那副冷厲的面孔冰消雪融,不消兩息,他眉眼都變得溫良起來,負手望著來人。

“捉個小賊,叨擾唐大人休息了。”

唐老爺忙道不敢,看院裏的兵卒穿著的衣服不是一個色兒,明顯是兩撥人。一撥灰藍,是戍夜衛沒錯;可另一撥全是黑中帶赤的色兒,特別像宮中行走的帶刀侍衛。

而領頭這人,玉錦色兒的袖幅上,壓著的分明是四爪龍紋。

“這位大人是……”唐老爺驚疑不定,走近兩步,挑高燈籠把人照了照。

“二殿下?!”

唐老爺一個猛子紮地上:“不知二殿下駕到,下官有失遠迎!”

“不必見禮,起來吧。”

唐老爺手忙腳亂爬起來,恨不能拉過荼荼來問問這是出了什麽事兒,又不敢在二皇子面前失儀,杵在那兒,瞠目看著那賊人被帶走。

晏少昰示意他上前兩步,側耳過來,低聲道:“今夜父皇赴燕王府賞月,與叔父把酒言歡。王府中卻進了幾個小毛賊,一個小賊慌不擇路,從本殿眼皮子底下溜了,跑過了一整座坊,竟躥進了唐大人您家後院裏。”

他這麽悠悠說著,表情那叫一個諱莫如深,臉上還牽著笑。

而陛下特特趕著深夜出宮去王府,又怎麽可能是為賞月?

唐老爺冷汗一下子下來了,忙撩袍請罪:“下官與此事絕不知情!我家除了內眷就是下人!怎敢謀害陛下!請二殿下明察秋毫!”

——蠢貨。

白瞎他剛才貼耳說了,嗓門這麽大,一院閑雜人等全聽著了。

晏少昰垂著眼皮看他半晌,才浮起個虛虛的笑:“唐大人請起,此事自有京兆府嚴查。時辰不早了,叨擾大人和夫人休息,本殿這就回了。”

天井被關上,裏頭留了幾個衛戍,打著燈籠一寸一寸探查。

唐夫人手腳直發抖,握著唐荼荼的兩手看了又看,焦急問:“傷著哪兒沒有?這黑燈瞎火的,你跑院裏來做什麽!”

唐荼荼唇瓣翕動,沒能吐出聲來,喉嚨是澀的。

可唐夫人不用猜也知道,啪啪在她背上打了兩下:“你這孩子!大半夜的不在屋裏待著,跑來種菜!”

唐夫人又兇又急,看著唐荼荼臉上沒抹幹凈的血道道,差點哭出來,急得破了音:“趕明兒我就把你這菜園子全給你拔了!”

唐荼荼右手臂還發著抖,小臉發白,背上又挨了幾下打,在唐夫人的搖晃下,像只被責罵的可憐小狗。

小胖狗。

晏少昰剛展平的眉骨又皺起,淡聲道:“唐夫人,你家姑娘沒受傷,是賊人的血濺上去了。”

唐夫人木愣愣地聽完,趕緊拿帕子給荼荼抹了臉,見確實沒傷著,松了口氣。

晏少昰又瞧了瞧唐荼荼,問道:“小姐家中行幾?”

“行二。”唐夫人摸不準他意思,規規矩矩作答。

晏少昰一頷首:“原來是二姑娘。多有失禮,莫怪。”

身旁沒動靜,那胖姑娘跟啞巴似的,抓著人以後就再沒開過口了。

唐珠珠反應慢半拍,她原本是在房裏試新首飾的,小姑娘家臭美,插了一腦袋的步搖,聽著後院的動靜,不明所以地跟著來了。

這會兒才從仆婦口中知道發生了什麽,嚇得聲音都哆嗦了:“娘!嚇死我了!咱家怎麽會進賊啊!離我院兒這麽近!我院兒就挨著街墻啊!啊!他有同夥怎麽辦啊!同夥都抓完了嗎!不會兒明兒來咱家報復吧!”

唐夫人手腳也直發抖,摟著閨女溫聲安撫:“珠珠不怕,明兒一早娘就找泥瓦匠來,把墻砌它一丈高,誰也進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