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章窈再怎麽感覺小帝君的不對勁,現在也不可能去沖進去阻攔他。

走火入魔不是說著玩的。

她在門口踱步,回憶最後一個幻境之中的突兀。

裏邊的事情是按照她的記憶發展,只不過章窈有心避免一些結局,所以盡力避著和長孚交好。

唯有長孚的真實,讓章窈自己都曾誤以為那是真人。

可幻境終歸是幻境,哪可能和真人牽扯上關系?小帝君就算早早知道她的身份,也沒必要冒著失去記憶的危險擺她一道。

他在幻境裏受的那些委屈可不是假的。

章窈腦子裏想了很多事情,可她想到小帝君說和她相處很高興時的語氣,那樣的平靜又認真。

她步子慢慢頓了下來,擡頭望著煉器房,最後還是抿了抿唇,把七上八下的心放回肚子裏。

倘若小帝君真的想要對她做什麽,只要在魔君要殺她視而不見就行了。

他們兩個都已經經歷這麽多,即便在他心裏算不上交心朋友也是個熟人,他沒必要在答應幫她之後還要在其中使絆子。

已經到這種時候,信他一次又何妨?

章窈嘆了口氣,她在附近轉了又轉,一邊提防著魔界那邊有人鬧事,一邊又防著仙界發現小帝君在閉關。

她的直覺還是隱隱透露著一種危險,讓她坐立不安。

章窈在門口一連等了整整六天,期間結界之內動蕩過一次,但在章窈做出反應之前,裏邊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其中最不妙的是章窈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那時的她站在門口,朝裏面叫了好幾聲小帝君,沒有人回應她,章窈又叫了一聲塵夙,仍舊沒人出聲。

她有一瞬間想要硬闖,最後被理智硬生生制止住,小帝君既然這麽快就恢復結界,一定不想要她亂闖。

章窈最後耐著性子,又硬熬著坐在門口一天。

等到第七天中午,小帝君還是沒傳消息出來。

章窈坐在煉器房的台階面前,撐頭看花圃裏剛有靈識的仙草搖晃蹦跶,只覺當年去魔界做臥底都沒現在這樣焦躁過。

就在她閉著眼睛休息時,結界突然打開了,開門的細微聲響突然就傳到章窈耳朵裏。

她猛地回頭,映入眼簾的是面色愈加蒼白的小帝君。

七天前他面色便不太正常,是魔君搶奪過他身體的影響,可他不放在心上,章窈以為這沒什麽大事。

可他現在的虛弱越來越明顯,這絕對不單單只是因為魔君。

章窈連忙過去扶他,周圍的結界在她進入的一刹那又閉合起來,但她也顧不及管小帝君這是要做什麽,忙道:“你還好嗎?需要我做些什麽?”

他手扶著她支撐身體,堪堪站住,道:“你的忙,我幫上了。”

她這才看到屋裏一個紫紅方鼎,有半人高,裏面盤屈著一只青龍,溢出熟悉又陌生的氣息。

章窈只有長孚的一縷神魂,這條青龍卻好像擁有他全部的魂魄。

她太熟悉長孚的樣子。

章窈有一瞬間在想這是不是在做夢。

小帝君在她頭頂開口道:“死而復生,逆天而行,章窈,你

我皆為神獸,能活到現在,皆是用他人的命換來的,我能幫你救他,但你要做好準備。”

章窈回過神,她已經太久沒見到長孚,猛然之間再見到,驟然開始有種茫然的近鄉情怯,恍惚道:“你真的成功了嗎?”

他身體千斤重一般,望過去道:“比你想象中的成功。”

章窈沒明白他的意思,但下一刻她就懂了。

方鼎之中陡然氤氳出煙霧,青龍從方鼎之中緩緩浮了出來,龍鱗泛出淡淡的光澤,逐漸化為一個人的形體。

隨著他實體的顯現,小帝君的面容也越來越沒有血色。

可章窈沒看他,她的注意力在長孚身上,沒發現小帝君的異常。

她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章窈從前為長孚做的一切打算,現在都用不上了,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了。

章窈望向了小帝君,他看著她,眼眸一直裏一直裝著她。

章窈張開口想問他怎麽辦,小帝君便低下頭,吻到她的唇角,不算纏綿的吻,卻是他第一次親她。

可這一次,他刹那間咬破她的嘴唇,喝下了她的血。

章窈突然就無法動彈,任由他半強制喂下了他的血,甜膩的血腥在她口中蔓延開。

他唇邊是血,只在她耳邊道:“很久以前我們就認識,可惜你忘了。”

章窈到底是章窈,片刻之後就恢復了正常,她只頓了會,猜到他該是要做什麽,只開口道:“小帝君?”

但他卻沒再接著多說,只是開口道:“他死於天道,新生時會有反抗,這個結界只有我們之間有人死於他手裏才會開。”

章窈頓了頓,長孚活了,那她作為血脈相連的妹妹,也只有死路一條。

她深呼一口氣,如果是平時,死之前拉一個墊背的她也不是不會做,可她不想牽連無辜的小帝君,道:“其他的事以後再說,我兄長要活下來,必定要活人生氣,我是他妹妹,合該來應付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