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夫妻倆一個眉峰陰沉,一個心事重重,心裏都繃了一根筋,默默無言。

窸窸窣窣給他換上一身玄色直裰,給他打理衣領時,纖指不小心從他喉結滾過,燕翎呼吸一頓,目光釘在她面頰,她那雙眸如帶露的朝花,濕漉漉的,特別勾人。

燕翎脫口而出,“小日子過去了嗎?”

寧晏眼神一顫,眼底慢慢溢出一絲潮氣,搭在他寬肩的雙手倏忽一緊,微微揪了下他的衣領,衣領往外翻開還未整理妥當,只消一扯便得滑落。

夫妻相處已久,他們在這事上已有了非同尋常的默契。

元宵過後整整大半年,他們根本沒好好過夫妻生活,太子薨逝在即,依著規矩定要守喪,太子仁孝寬厚,燕翎一向視他如兄長,必定要替他守三月。

又是一個三月,太長了....

寧晏生辰那一晚做足了準備,將自己洗的香噴噴的,塗了一層香露,籌謀著與他行一場酣暢的魚水之歡,就盼著接下來順順利利懷上孩子。

不成想計劃落空。

又要等三個月嗎?

浴桶的水珠滴滴答答往下落,二人兩兩相望,眼絲交纏。

無聲的默契終於到了某個臨界點,雙唇焦渴地迫不及待尋到彼此,那因太子出事帶來的緊張被慢慢交融,紓解,她笨拙地蠶食他的唇,靈尖兒磕磕碰碰破開他的牙關往內探去,如同他在燕山對她那般,毫無章法地,含著他的舌尖輕輕咬噬。

燕翎一震,怔怔看著她,那張瓷白細膩的臉在他面前無限放大,眼梢含著春色,長睫貼著他鼻翼顫得厲害,細細密密的吸吮牢牢占據著他的感官,整個脖頸被她勾得往下沉了好幾寸。

燕翎用力勾住她的細腰,將她往擱置衣裳的長條案上一抱,反客為主。

...............

涼風從窗欞縫裏鉆了進來,拂過她濡濕的肌膚,她面頰猶然浮了一層淡淡的粉色,跟偷情似的,寧晏窩在被褥裏羞於見人,如霜在外頭喚過好幾回,她也一動不動。有經驗的婆子告訴她,恩愛後不要立即清洗身子,有礙受孕,她幹脆心安理得地躺著。

燕翎該是餓壞了,一點余力都不留,這會兒那一處火辣辣的疼,上回褚氏讓她好好將養身子,怕她受不了他幾回,當時她還不以為意,今日才知,燕翎以前對她算是克制的。

她軟軟陷在被褥裏,心底那被蕩開的漣漪久久未能平息,四肢五骸仿佛被他沖洗,哪兒哪兒都是一片酸軟,壓根提不起勁。

榮嬤嬤實在是不放心,掀開珠簾瞧來,見她懶洋洋賴在床榻,嗔笑道,

“喲,晚膳還沒用,該餓壞了吧?”

寧晏聽到這句話,忽然想起剛剛燕翎做那事時,輕輕咬住她耳垂,問她是不是餓壞了。

她搖頭,他卻說她撒謊。

寧晏捧著面頰,騰騰熱浪浸入掌心,給自己扇了扇風,與榮嬤嬤撒著嬌,“嬤嬤,您就不能讓我多睡會兒嗎?”

榮嬤嬤關心道,“傻孩子,你若當真是睡覺,嬤嬤豈會攔你,這不是怕你出了汗著了涼麽,水備好了,快些去洗一洗,吃飽肚子再去睡不遲。”

寧晏將薄薄的外衫裹在身上,不情不願趿鞋下榻往浴室去,榮嬤嬤看著她纖細的背影,小主子已不是年輕不知事的少女了,瞧瞧那曼妙的身姿,一顰一笑自有一股婀娜嫵媚。

也就這時還能露出幾分天性來,平日裏端著架子,沉靜溫婉,瞧著是好,卻也令人心疼。

榮嬤嬤私心期望兩位主子感情越來越好,好到寧晏可以肆無忌憚在燕翎面前撒嬌嗔笑,無規無矩地鬧,她苦了小半輩子,該有個疼她縱她的人才好。

燕翎耽擱了一個時辰,別人只當他有事,沒放在心上,燕國公卻知裏情,橫了他一眼,剛剛文武百官聚在南城門迎接帝駕回鑾,燕翎行到燕家附近與他說回家看一眼寧晏,這是看一眼的功夫嗎?怕是看到床上去了。

燕翎卻因剛剛那一場歡愉,繃緊的精神得到紓解,開始冷靜地思考如何應對紛繁復雜的局面。

文武百官聚在奉天殿,太子被安置在東宮,太醫們使出渾身解數試圖延續這位儲君的性命,而太子妃則抱著兩歲的皇太孫,跪在太子塌前,看著那個偉岸的男人,就這麽轟然倒下,木如石蠟,太子被帶回行宮的畫面一遍遍在她腦海回放,她至今都不肯相信丈夫即將離開人世。

皇後拖著病驅來到奉天殿,當著百官的面要求徹查此案,她不信太子的死是偶然,即便真的是偶然,她也要試圖給三皇子潑一些臟水,這樣才能確保皇太孫繼承大統。

皇帝看著悲痛欲絕的妻子,心口絞痛,再一次下令,重審太子受傷一案。

霍家合族與三皇子被帶回京城後,均被軟禁在府邸。

這一夜燕翎沒有回府,寧晏心裏擱著事,昏昏沉沉睡著,直到淩晨卯時初刻,一道綿長又渾厚的喪音一層一層疊過來,寧晏心猛地一揪,呼吸也跟著屏住,直到大喪之音徹底停歇下來,心頭沉沉的陰霾也隨同余波一樣慢慢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