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3/3頁)

可是……動了的心,如何收回?

一切不過是按捺。

愛情就是如此反復。

前一秒鐘,還想要牢牢抓住;後一秒鐘,又為無法保護而惶恐不安,想著是不是該放開。

感性與理性的博弈。

想要與現實的沖擊。

等咳嗽可以緩解的時候,心煩意亂的大小姐想要去一趟寺廟,因為沒有秦曦的陪伴,她的身體沒有完全恢復,蘭嫂不放心,說好了只是當司機陪著過去。

蘇瑾柔心緒不寧,她沒有精力再去爭辯什麽,上了車,她就靠著車座椅休息。

蘭嫂把遮光鏡為她放下,她看了看大小姐,輕輕地嘆了口氣。

這孩子啊……

蘇瑾柔這一次很聽話,醫生讓怎麽吃藥就吃藥,一頓都沒有落,自己也非常注意養病。

手下的人還和蘭嫂笑著說,大小姐知道心疼自己了,知道珍惜身體了。

以前,她感冒的時候,都不會這樣,不愛吃藥,明明生病了,她還裹著被子去天台看星星,現在反差明顯。

這是這個原因麽?

他人看不透,蘭嫂看的清清楚楚,大小姐是怕她這個感冒,如果像是以前一樣,纏綿連續,最後一定會驚動家裏,她不想要驚動他人,她太了解家人了。

她們一定會埋怨秦曦,說是因為她的原因,才會讓蘇瑾柔如此。

她要保護秦曦。

一路的山路,蘇瑾柔一想到放開秦曦,退回原有的位置是現在來看,最為保險的手段,她的心裏就翻墻倒海的糾結痛苦。

以前的她,可以為了大局放棄很多。

可以為了奶奶和妹妹隱忍地苟活下去。

可如今,讓她就這樣放開,她真的很難受。

到了山門口,煙霧繚繞間,蘇瑾柔立身在寺廟門口,看著恢弘的牌匾,耳邊回繞的是裊裊鐘聲,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

就這樣吧。

為了秦曦,就到此為止。

不過是三個月的時間……這麽短,半輩子,她都忍過來了,怎麽會被這三個月摧毀。

蘇瑾柔一路想,一路跪拜,這或許是她從養成參拜的習慣十幾年來,最不心靜的一次。

明明只和秦曦來過一次,可到處都有她一樣。

一直用力地克制著心底的心緒,與眼底的淚,大小姐一路走,到了寺廟最頂點,她的心沉澱了許多。

她站在山頂,看著遠處氣吞山河的風景,看著浩瀚的天空,仿佛行走在雲霧之間。

那一刻,她認為自己釋然了。

放開她。

她可以做到的。

下山一路,她走得很快,隨著被汗水打濕的後脊與長發,心也不再是剛來時那樣反復糾結了。

一路到了寺廟門口,大小姐感覺自己已經重生了一般,不會再脆弱再遊離了,她深吸一口氣,緩慢地往外走,走到那顆許願樹下,看著上面信徒們掛著的一個個紅色的許願繩,她怔怔地出神。

明明不想要去想,可回憶傷人,不住上湧。

還記得,上一次,她帶著秦曦來這裏,秦曦看到許願繩就很有興趣,當時,她還笑著對秦曦說:“那個,一般都是自己去寫,不給別人看,寫好後就掛在上面,祈求心願達成。你要去寫麽?”

秦曦望著她的眼睛說:“不急,今天你累了,以後有的是機會,到時候再去寫。””

……

大小姐閉了閉眼睛,壓制住心底的酸楚,她視線所及之出,是一個嬉笑的女孩靠著男孩的肩膀,笑眯眯幸福地說:“我很貪心,我要許願,我們生生世世都做夫妻,而不只是這一世。”

男孩寵溺的看著她,眼裏的光要溢出了。

大小姐仰頭,茫然地看著這一樹綴滿了心願的迎風飄蕩的鮮紅,看了許久許久,她準備離開之際,熟悉的自己飄入了她的眼眸。

她以為自己是看錯了。

蘇瑾柔甚至揉了揉眼睛,她僵在原地許多,她擡起手捋了捋被風吹亂的發,不可思議地走了過去,手撫在了許願繩上面。

那上面的字跡清晰可見。

是秦曦寫的。

是她最初在佛下許的願望。

——願蘇瑾柔,平安喜樂,一世安康。

那一刻,那一時,風在臉頰吹拂,“當、當”耳邊悠遠綿長的鐘聲在回蕩。

是宿命吧。

她明明決定要放棄的。

大小姐忍了一天的淚,順著玉白的臉頰滑落。

她哭了。

可她眼裏的光亮了。

她用許多天建立的防線,說好的放棄,也在那一刻轟然崩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