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第2/6頁)

新生的天道茁壯穩定,讓他們等到下一輪衰敗時,恐怕……不知猴年馬月。而鑒於他們已經渡過雷劫,再也沒有任何辦法飛升上去了。

卿舟雪卡在石縫之中,指甲深陷其中,她費時許久,終於掙紮著推開了半邊山石,好讓自己破碎的骨骼重新修復。

清霜劍插在一旁,映出了一張血跡斑斑的臉。

那些血跡忽然被一只手給抹去,溫柔又細膩。

卿舟雪嗅到熟悉的香味,她下意識偏開頭,不想臟了她的手。

雲舒塵卻擡起她的下巴,強硬地將她扭回來,她瞥見她斷掉的手骨正在緩慢愈合,但是這愈合速度卻……著實慢了許多。

“疼麽。”

她垂眸掃過她的臉。

卿舟雪搖了搖頭,擡眼看向天邊,那群震怒的神仙已經圍攏了整個太初境。

她的神色驟然凝重起來,冷若冰霜。

“走。”

雲舒塵的肩上被推搡了一下,她卻不為所動,指尖輕撫著,柔和地撫去卿舟雪臉上的血痕,語氣漫不經心:“我讓長歌她們先躲去了。”

卿舟雪抿緊了下唇,攥緊長劍,站起身來,她肅然命令道:“你也走。”

“別自以為是了。”雲舒塵說著諷刺的話,但聲音依舊溫和:“你覺得靠你一人,能擋得過他們群攻麽。”

卿舟雪淡漠道:“至少我不會死。”

她裸露在外的森然白骨還在緩慢愈合,卿舟雪的手背在後面,輕微地顫著。但她不願讓雲舒塵看出來,因此連眉頭都沒有蹙一下。

雲舒塵眸光幽深:“卿舟雪,你不是不死不滅之軀。肉身再是強橫,也有極限。”

卿舟雪用完好無損的那只手橫起劍,正擋著天穹。她的一頭長發早就散開,如墨一般潑灑在身後。

此刻她已經無暇回答雲舒塵的話,渾身都緊繃到了極致。

卿舟雪的掌心蹭上清霜劍柄,將呼吸放得相當輕緩。

她的五指微微張開,而後一點一點地攥緊了劍柄。

白衣女子的眼眸微眯,側臉顯得愈發淡漠無情。

雲舒塵知道,這是她家徒兒準備出劍時的姿態——優雅、漂亮,凜冽,像是繃緊身軀,隨時準備的出擊的白蛇。

她收回眸光,難得靜心地欣賞了一下她。

此刻大難在即,雲舒塵卻並沒有任何懼意。

她心底裏反而升騰起一種荒謬的興奮,這種興奮像毒藥一般,已經滲入她的骨髓,熬過了最近許多個日夜。

平日裏,她極力保持著自己的尋常。

而她終於要忍受不住這種誘惑,飲下這杯鴆酒。

如果她是瘋了,那絕對是被卿舟雪逼瘋的。可是……她輕咬著下唇,還是無法抑制自己怦然的心跳——

她馬上,就要見到她的卿卿了。

卿舟雪緊繃到極致,直至翩然躍起,無數的風雪將她卷入其中。

她這一劍刺出,重重雪花宛若形成倒流的瀑布,洶湧著奔騰著沖上天際。

一道金光閃過,仙人結陣護法,上布著密密麻麻的字紋。如山河繪圖一般徐徐展開,當一重一重的雪浪沖刷著那道屏障時,只留下了一些破碎的裂紋,但直到最後一層沒過,卿舟雪依舊無法完全攻破他們。

她被反震回來,整個人半跪在地上,雙足受力向後劃去,甚至踩出了深痕,險些就要陷入地中。

自身後看去,卿舟雪勉力支撐著身軀,她微微晃了一下,唇角的鮮血如注滑下,落在雪地上,像是點點紅梅。

她閉目調息了一下,想要盡快恢復。

忽然間,一道白色法芒籠罩在了她的身上,精準地縫合了她正在愈合的傷口,以及已經嚴重滲血的內臟。

“征戰不帶醫修,可不是什麽好習慣呢。”一道聲音飄了過來,尾音上揚,卿舟雪回頭一看,越長歌不知何時折返回來,沖她笑了笑。

柳尋芹放下了手,看向卿舟雪。

其後,鐘隱石與周山南的聲音也傳來:“師妹說的是。小師侄雖然貴為掌門,但我們畢竟是老長輩了,哪裏有事事躲在你後面的道理?”

山崖之上,梵音輕輕搖著羽毛扇,側坐在一匹骨馬之上,她身後是一片烏壓壓的魔族大軍,輕靈便捷地登上了半塌陷的山巔。

“橫豎都是個死。”魔族的年輕女君將下巴揚起:“那小仙子到底還是打不過。與其等這片地方攻陷了受俘,或是灰頭土臉地在地洞裏悶死……”

“女希氏的後人,從來都沒有這種窩囊的死法。”

梵音正色起來,她的手腕輕輕擡起,向上一揮,黑色的鴉雀從掌心中展翅高飛。

那只黑色的小鳥雀像是一種訊號,虛空之中撕開一道裂口,猙獰的魔物揮著龐大的肉翼翅膀,向天空竄去,如一群群蝙蝠一般,簇擁而上。

展開的金色字紋在空中重新流動起來,翻湧著一層詭譎卻神聖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