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坦白(第2/2頁)

馮喜安癟著嘴,低落道:“阿娘,你是不是要搬進那個壞爹的屋裏了?”她又不傻,馮玉貞那天早上就在崔凈空的房裏醒的。

馮玉貞有些害臊,羞於在女兒面前談及這些他們二人的情愛之事。可她從不是那種說一不二、強迫女兒接受的人,摸了摸喜安的腦袋,她低聲道:“倘若阿娘跟他日後結為夫妻,安安會怪阿娘嗎?”

“我不會生阿娘的氣。”要氣也是氣那個巧舌如簧的壞爹。

好似參透了這句未盡之語,馮玉貞無奈笑了笑,溫聲解釋:“我墜崖後溺水,是他跟著跳下來,才使我撿了一條命回來。”

馮喜安抱著她不說話,馮玉貞看出她心裏別扭,在她背上輕輕拍了兩下:“阿娘還是那句話,你若是願意,便喊他一聲爹;若是不願意,那以後面子上過得去就好。”

壞爹雖然狡詐耍滑,可他這次著實立了大功,看在他舍身救下阿娘的份上,馮喜安皺著眉頭,這才勉為其難答應下來。

她再聰慧,也不過是個七歲的孩子,馮玉貞和崔凈空這事板上釘釘、動搖不得,她從馮玉貞懷裏抽身站起來,低下頭道:“阿娘,那你以後還會對我這麽好嗎?”

女兒惴惴不安的神情讓馮玉貞眼眶濕紅,她將喜安心疼地又摟緊懷裏:“……無論如何,你都是我最親的女兒。”

她自己就是自小被馮父馮母當分文不值的物件摔打長大的,受盡委屈,又怎麽會舍得叫女兒重蹈覆轍?

哄好女兒的當天夜裏,她久違地一人獨自入睡。可輾轉反側,腦海中反復重現喜安臉上流露出的、頗為刺眼的怯意。

睡不著,她坐到半夜,心裏漸漸有了個主意。

淺溪邊,兩個年齡相仿的女人蹲著浣衣,其中一人好奇問道:“你是啷個大官的女人哦?用這個搓,可幹凈。不是我們這兒的人吧?”

馮玉貞抵達嶺南十來天,連蒙帶猜,總算能隱約了解他們話裏的大致意思了。

“多謝,我是從江南來的,前幾日才到這裏。”

她浣衣時慣常用皂莢,嶺南卻更多地用無患子——從女人手裏接過這種青色的果子,馮玉貞按照她的演示,撥開皮,掰出一點果肉,果真在手心裏搓揉出細膩的白沫來。

雖說府裏有奴仆伺候,省了不少事兒,可貼身的衣物,馮玉貞還是不願意交到別人手上。在府宅老老實實呆了幾天,奈何大家都有各自忙碌,獨馮玉貞無所事事,她便想要出門逛逛。

她先問李疇,得知外面一圈都是絕對安全的,因而才放心出行。難得的是,這回李疇不再伸長隔壁阻攔她,也沒有兩個門神似的丫鬟戳在她背後,寸步不離跟著,這些細小的變化顯然都是得了崔凈空的授意。

擰幹水,同溪邊的女人道別,沿路又碰上幾個寨民。雖然大家都初次相見,之前素未蒙面,可對面依舊友善熱情,喊著有空去他們家裏吃飯喝酒。

他們的家宅就在寨子中間,馮玉貞端著木盆笑盈盈回來,卻看到這沒一會兒的功夫,門口的人竟然換成了田泰。她停住腳:“田泰,你怎麽突然回來了?空哥兒呢?”

“回夫人的話,主子日理萬機,一時脫不開身。小人……哦,小人回來拿些東西,得趕緊送到帳內才行。”

田泰乍一瞟見她,心中暗道不好,只恨爹娘少生了一條腿。兩只眼睛呼溜呼溜亂轉,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心虛似的。

他不擅偽裝,馮玉貞愈發察覺不對勁,也跟著提心吊膽起來。他在身後背著手,馮玉貞遂出言道:“那你拿了些什麽?給我瞧瞧。”

田泰只好伸出手,裏面躺著一個玲瓏瓷白、底部印有官款的藥瓶。馮玉貞目光一滯,整顆心都被揪起來了,聽他坦白道:“夫人,主子傷勢不輕,我奉命回來取藥。”

“帶我一起去!”馮玉貞幹脆把盆撂在地上,立馬就要走。見田泰神情為難,顯然崔凈空囑咐過他隱瞞,馮玉貞又氣又急,面色冷凝,盯著他堅持地重復一遍,不容辯駁:“帶我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