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陪你睡

馮玉貞太害怕了——大抵是因為恐懼作祟,所以才半推半就,沒由得去細想,便把兩片軟唇仰起,尋求一個暫時的庇佑之所。

可等到崔凈空真的覆上來,咬著她廝磨,甚至裹住她的下唇,沒輕沒重地一吮——

背脊上飛過一陣要命的酥癢,兩人唇齒間水聲靡靡,她聽得耳熱,本來就使不出力氣的腿更是成了擺設。

青年親得又急又兇,馮玉貞羞臊,不自覺後仰,腰身卻被手臂牢牢卡住,動彈不得。等他總算舍得放開,寡嫂已經被他整個提溜在懷裏,清秀白皙的臉頰被親得紅撲撲的。

崔凈空目光晦暗,落在被她紅艷的嘴唇上,本想順著她松松束起的長發安撫,卻不料觸到她的後頸,入手細滑微涼,他不可自制地滯留在那兒,揉捏著那一小塊皮膚,垂眸問道:“好些了嗎?”

馮玉貞伸手摸了摸發麻的嘴唇,一夜驚魂勉強被旖旎沖散了一半,她並不知自己的眼睛裏還含著迷離的霧氣,眼圈叫對方惡劣地吻紅了,崔凈空看得心癢,又低頭在她腮上啄了兩下。

這麽下去真是沒完沒了,馮玉貞生出些惱羞成怒,這人頂著一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臉行此種浪蕩子的行徑,幹脆側過臉,避開他將將要落下的唇。

趕忙拋出話頭,到底還是一直為那個醉漢的事提心吊膽,問道:“……他怎麽樣了?沒被旁人瞧見罷?”

崔凈空才收住攻勢,掃一眼她不自然的神態,把人牽到椅子上坐下,才緩聲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馮玉貞之前只粗粗把臉擦了個大概,手上殘余的血跡已經幹涸凝固,崔凈空沾濕帕子,給她一點點探入指縫擦拭幹凈,馮玉貞伸著手,仍心神不定,又出聲躊躇道:“空哥兒,倘若衙門派人來查……”

這與上回她默許崔凈空傷人的情形大不相同,今晚上不過一時失手,她和崔凈空便一齊背負上了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馮玉貞老實巴交兩輩子,只有遭別人欺負的份,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成為手上沾血的那個。

崔凈空不慌不滿探進她袖口,將濕帕子順著手腕轉一圈,只輕描淡寫道:“若來了捕快,嫂嫂只需咬死稱沒見過他。一個無家可歸的地痞醉漢,興許酒後觸了誰的黴頭,或只是絆到石頭,不慎一頭栽進水裏,總歸是夜黑風高時的事,誰知道呢?”

他捧著女人這雙幹凈的手,這才滿意,開口欲打消她的疑慮:“那個畜牲先對你欲圖不軌,倘若沒有你這一刀,我也要取他性命,他活到頭了,合該交代在這兒。”

是這個道理,馮玉貞稍安定下來,瞥見他一身風塵仆仆,衣角現下除了泥還沾著血,這才記起自他走後不過十來天,怎麽今夜早早回來了。

聽她問,崔凈空忽地低下聲,擡眼回她,每個字好像敲在她心上:“我想見嫂嫂。”

這聲嫂嫂和他直白的訴說交織在一起,馮玉貞怔怔望進他眼裏,這才發現他身上穿的還是自己做的那件月牙白袍。

眼睫扇動,繼而低下頭,她想,倘若崔凈空並非是她的小叔子,恐怕也不會如此叫人為難。

想要伸手解開他們之間的繩結,解不開,甚至於一旦脫離這層薄弱的關系,兩人便自始至終再無交集。明明心知肚明,卻仍要行過暗流湧動的冰面,越濃情蜜意,越顯得背倫齷齪。

夜深了,馮玉貞卻不敢再往廂房走,甫一進屋,地上一攤暗紅的血泊驀地刺入眼簾,腦中一陣眩暈,陡然間扶墻才穩住身形。

崔凈空令她往後稍,在屋外等著,他先去收拾,拖幹凈了,保準一個血點子都沒有,才讓馮玉貞進去。

他則照常在堂屋打地鋪,將已經不成樣的月牙白袍脫下撣了撣,合著裏衣躺下。日夜兼程趕了將近兩天的路,馬都累得倒地吐舌,一進門沒來得及見馮玉貞一面,卻見她被人壓在身上,滿身是血。

哪怕只是這樣回想,依舊令他殺心四起,恨不得把人淩遲一遍再淹死才罷休。

他閉上眼等待,果然,還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廂房的門悄悄打開,馮玉貞披一件外衫,臉色蒼白走到他身邊,她蹲下身輕喚他兩聲,道:“空哥兒……我實在害怕。”

雖然地上的痕跡已經消失,避免不了有血點濺在床沿。生怕窗外又出現醉漢猙獰的臉,只得強行合目,眼前卻冒出宛如死豬似般被揍得不辨面目的人,不成,心慌得緊,一刻也待不下去。

崔凈空起身,點亮放在手旁的燭台,擡起照亮女子忐忑不安的神情。他已解開束發,鴉青長發披落肩頭,愈襯地黑眼珠深不見底,啟唇沉沉問道:“不若……我陪嫂嫂睡?”

馮玉貞不發一語,昏黃的燭火在她瞳仁中蹦了一跳,這才點了點頭。

崔凈空的被褥就這樣深夜堂而皇之搬進了寡嫂的西廂房,他還是地鋪,這回卻毫無屏障,緊挨在馮玉貞床邊,中間留了一條窄窄的,僅供她穿行的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