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不行嗎?(第2/2頁)

她被這樣教導長大,從沒放肆過什麽,哪怕呼吸聲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擾人清閑。

即使卑微如斯,命運也沒有放過她。

概因從未接收到過愛意,哪怕尊重都稀少,或許崔澤曾讓她擁有過,但轉瞬即逝,可時隔太長了,時光無情沖刷下,她甚至記不清崔澤的模樣了。

馮玉貞這兩輩子算起來不過幾十年的人生,實在是一出徹頭徹尾的悲劇。前半生釀成苦酒,後半生強迫自己灌下去,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兀自淹沒在苦痛裏無法自拔,頓然感到床邊一沉,溫熱的吐息灑在她面上。

淚眼朦朧擡眼,卻猝不及防正對上崔凈空那張白玉無瑕的臉,他屈身兩手撐在她身旁兩側的床面上。從旁邊看,宛如把人牢牢全在圈在懷裏。

“求嫂嫂原諒,怪我言語冒犯,”崔凈空的眼睛如同兩顆釘子要錐進她心裏似的:“我只是覺得奇怪,為什麽嫂嫂好像總看不見我呢?”

這是什麽意思?

連忙避開他近在咫尺的眼神,馮玉貞身子微微後傾:“空哥兒莫要玩笑我……”

崔凈空一眨不眨的凝視她哭花的臉,甚至罕見的露出一個笑。他相貌生的極好,平日冷若冰霜的面容霎時如同春日燦燦的桃花:“果真不懂嗎?”

他緩緩貼近,馮玉貞無所適從,只能急急後仰,最後幾乎半身都快躺倒在床上。

顧不得別的,她匆忙伸手推在青年的胸口處,甚至錘了他兩下:“你起來,別這樣……”

青年步步緊逼,唇邊噙著一抹近乎蠱惑般的笑意,這副皮囊便從神壇走入凡間,成了引人墮落的山中精怪。

他聲音也輕飄飄的:“兄長做的事,我也能做,我可以為你做的更多。”

“這不一樣!”馮玉貞不想再聽了,心跳如擂鼓,她的直覺在尖叫,離開也好,捂住耳朵也罷,不能再聽下去了。

崔凈空卻沒有如她所願,不容她逃避,語調輕柔又說了一遍:“有什麽不一樣?哥哥可以,我為什麽不行?”

腦子裏嗡的一聲,她腮頰熱烘烘的,可心裏卻如墜冰窟。什麽叫兄長可以我為什麽不行,他可是她亡夫唯一的弟弟!

“只要你開口,我什麽都願意做。何必忍氣吞聲,這樁事我自會幫你解決。”

“錢永順現在就很聽話,不是嗎?”他低著眼皮,幾乎跟她在娓娓道來,面上神態自若,甚至略微向她有些誇耀的意味。

誇耀什麽?誇耀他那時險些掐死了錢永順嗎?

馮玉貞聽得身體發寒,她半伏在床上,姿勢別扭,原本裹在寬大衣衫內的曲線被勾勒明顯。

一番折騰下來,領口盤扣不經意間松開最頂上兩個,平白對著身上人敞開一截雪頸。

苦桔香氣靡靡,比那天的情藥更叫他意亂神迷。崔凈空目光幽暗,只和她隔了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只要他想,便能不顧她的意願,徑直低頭吻到她側頸。

寡嫂可憐可欺,又能如何呢?推也推不開,說又說不過,估計一面流淚求饒一面任他胡作非為而已。

不知曉身上人此刻對自己抱有的陰暗想法,馮玉貞還在努力拒絕他:“不必勞煩你,我、我自己來就行。”

不料崔凈空居然好像把這句話聽進去了,他聲音不知道為什麽有些低啞:“自己真的可以?”

“真的。”她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

見她逃避不去回答自己先前的問話,崔凈空低低笑了一聲,這才直起身。

他緩緩從床上離開,從地上撿起臟帕子,放在尚且溫熱的水裏抽洗了兩遍,又轉身走到心有余悸坐起來的寡嫂身前。

“來,閉上眼睛。”

連嫂嫂也不叫了。

馮玉貞悄悄看了他一眼,背光瞧不見神情,她今晚已經拒絕了崔凈空一次,剛剛又被小叔子三言兩語攪得心裏亂極,原本的自怨自艾不知不覺間都已經散去。

她只得忐忑閉上眼睛,讓崔凈空給她細細擦拭了兩圈。

端著盆走出去,很貼心地為她關上門,留給她時間和空間冷靜。

卻沒有走遠,而是站在門後,與寡嫂隔著一扇門,將沾著她血和眼淚的帕子握在手心。

左手腕上的血已經凝固,和念珠粘連在一起,一扯便發出疼痛,可他顧不上,懶得擦。

另一種渴望擊中了他,使他不得不靠在門上,春情搖曳,呼吸慢慢粗重。

要忍耐,還沒到時候。崔凈空一遍又一遍告誡自己,甚至想起了當年主持逼他跪在蒲團上,一晚又一晚誦念的清心咒。盼盼

可越這樣壓制,苦桔香便縈繞在他鼻端,若隱若現勾著他去回憶,腦中明明暗暗全是人間紅塵俗事,掙不開散不去。

早晚……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