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悟生氣了。

少年身上有著極其鋒銳的攻擊性,不刻意收斂的時候,就會給人帶去極致的壓迫感,此刻他嘴角扯平,語氣淡漠,歪著腦袋居高臨下地看過來,一副只要她回答錯誤就立刻將她殺掉的樣子,叫她無法克制地發起抖來,忘記了怎麽呼吸。

“悟……?”

她下意識往他懷裏鉆,卻第一次遇到了他的[無下限]。

這是和六眼相伴的咒術,當其開啟的時候,越是靠近五條悟的物體速度就會變得越慢,永遠也無法觸碰到他。

她在課堂裏學到了這個概念,卻還從來沒有在現實中體會過,明明感覺自己就在他的懷裏,但是心裏卻清楚地明白他們之間還隔著好遠好遠的距離。

少年擡起她的下巴:“回答問題。”

問題是……

她很想見惠嗎?

即使有了不妙的預感,青森螢還是沒法說服自己去撒謊,她慢吞吞點著腦袋:“我很想見他。”

“很好。”

她被推開,五條悟朝門揚了揚下巴:“那你去吧,我和傑還很忙,就不送了哦?”

青森螢還是第一次被他推開,也是第一次看見五條悟這麽冷漠的樣子,她有點反應不過來,根本找不到他生氣的原因,大腦亂糟糟的,只能下意識聽他的話朝門口走去。

一直到走到門外,她才差不多理解明白。

悟和傑都生氣了,雖然不知道理由,但是他們已經不願意再和她做朋友了,所以讓她現在去找惠……

這就是‘絕交’的意思吧?

一直被人捧在掌心的少女腦袋裏並沒有‘挽回’這樣的觀念,她慢吞吞地走下樓梯,因為太過難過,連害怕都忘記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哽咽著下樓,像是被拋棄的小狗狗。

明明受到傷害的人是他們,她怎麽可以做出這樣可憐的樣子?

讓她走她就真的走,連一句話也不肯和他們說,到底把他們當成什麽,用完就可以丟掉的工具嗎?

可是她哭得這麽傷心,就好像真的很在乎他們那樣。

夏油傑擡手祓除想要攻擊她的咒靈,又用自己的咒靈把想去和她說話的路人嚇跑,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後,克制著上去哄她的念頭。

跟過來是基本的紳士禮節,把女同學安全護送到她想去的地方是男生該做的事,他現在還可以這麽安慰自己,如果再靠近一點哄她,少年就沒辦法再找借口安撫自己的自尊心了。

可是她還在哭。

夏油傑還能忍耐,旁邊那個把人兇出去的已經忍不了了,他緊緊皺著眉,滿臉焦躁地薅著自己的白發:“她哭什麽?因為要和竹馬見面了所以喜極而泣?哈,總不至於是為了老子哭的吧?”

於是還沒走幾步路,青森螢就被攥住了手腕,白發少年兇巴巴地瞪著她,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走得慢死了。”

就像是真心實意、迫不及待要送她過去那樣,他把她橫抱起來,催促道:“坐標,帶你瞬移過去。”

“……”她推著他,一副傷心到再也不想和他說話的樣子:“不可以再和悟抱抱了。”

少年跟著話題跑偏:“為什麽?”

“因為我們已經絕交了。”她哽咽著說道:“抱抱是好朋友才可以做的事情。”

少女的語氣難過而又委屈,還帶著黏黏糊糊、叫人沒法抗拒的撒嬌意味,像是用柔軟肉墊推拒人類親近的淚汪汪小動物。

於是明明在生氣的,幹脆把這家夥打斷手腳關起來,用咒靈把她腦子裏關於別人的記憶全部清空,把她鎖在暗室叫她只能祈求他們的憐惜……

明明剛剛腦子裏還裝滿了這樣的想法,但是現在就只剩下了可愛、好可愛。

連生氣的理由

都不記得了,好想吻她,不管這是外面,正有誰看著,想占有她,把這樣討人喜歡的家夥揉進自己的身體裏面,再也不要分開。

“嗚……”

她伸手擋住少年落下來的吻,只以為他要咬自己,可憐巴巴地把腦袋躲進他的胸口,小聲說著不可以、放她下去之類的話,叫人更加沒辦法冷靜下來。

“悟。”

夏油傑攥住摯友往下探的手,語氣不是很贊同:“還在外面。”

聽見他的聲音,青森螢悄悄轉頭過來,目光裏帶著一點委屈和祈求,像以前那樣,夏油傑伸手把她解救出來,用柔軟的濕巾給她擦眼淚,輕輕拍著她的背哄她,語氣溫和地安撫她。

少女沒多久就平靜了下來,伏在他的肩膀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夏油傑的父母正準備著午飯,兩個少年在她床前玩著遊戲機,見她醒了,五條悟伸手把她扯進懷裏,滿臉不爽地問她:“你要和老子絕交?”

“才不是我。”青森螢低頭看著他的遊戲屏幕,說道:“明明是悟要和我絕交。”

“什麽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