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康熙此次組建布庫隊乃是突發奇想,因為鰲拜不僅手握大權,而且本人亦是一位以一當十的猛將,所以若想制服他,不僅要奪了他的權,還需要有人能敵過他。

但如今朝中武將大多是鰲拜黨羽,他想要培養自己的親信,只有幾個哈哈珠子遠遠不夠。

所以想著在文武大臣、八旗勛貴、皇親宗室裏挑選少年組建布庫隊。一來培養親信近臣,為擒鰲拜做準備,二來拉攏這些少年背後的家族勢力,希望能在鯨吞蠶食之下掌握帝王權柄,解了他如今在朝堂上處處被掣肘的困境。

半個月後的一天。

海金背著手走進家門,“我今兒去參加挑選了,進了。”

輕飄飄的語氣、淡然自若的表情還有那撣了撣衣袖的動作。

嘖,就是這種漫不經心地感覺!

三年了,烏希哈已經深刻認識到她大哥簡直就是“你必須足夠努力才能看起來毫不費力”這句話的資深踐行者。

“好小子,可真給咱家爭氣!”愛星阿猛地站起身走近前用力拍了下海金的肩膀,老懷甚慰。

海金只覺得肩膀一沉,臉上故作的風輕雲淡的表情也整個垮掉,沒忍住齜牙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從矜持貴公子變成了耍猴人的那只猴兒。

長輩們都十分欣慰,富善已經握著拳頭來回踱步,嘴裏還不斷念叨著“好兒子……好好好”這類的話,馬佳氏則已經開始盤算要多給她的好大兒置辦幾套衣服鞋子,再去找府醫多配幾瓶上好的傷藥。

嗯,不錯,傷藥才是重中之重!

母女倆心有靈犀,對視了一眼。

舒穆祿家軍功起家,很有幾張上好的傷藥方子,府裏養的大夫祖輩就跟著舒穆祿家先祖上戰場,配的傷藥那叫一絕,除了過於疼痛沒有別的毛病。

烏希哈已經想好了,等齊叔制藥的時候她就悄咪咪溜過去給她哥哥加點好東西!

然而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這一邊晴空萬裏,那一邊的小哥倆陰雲密布,羨慕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頁博肯還好一點,本身不喜練武,布庫水平也就一般般,是三兄弟裏面最文弱的那一個,如今這樣羨慕,也不過是向往親近天子的榮耀。

阿克敦則不同,他素來是兄弟中最為身體強健的那一個,從小聽了曾祖楊古利跟隨努爾哈赤征戰四方的事跡就一心想要效仿,平日裏練武是最努力的一個。

如今兩人練起步庫來也只比海金差在年紀上,少了幾分經驗而已,他聽到皇上要挑選布庫隊就很向往加入,誰知道因為年紀不夠連參選的資格都沒有。

“大哥,你好好地在皇上跟前兒練步庫,等你跟皇上熟悉了幫我問問皇上打沒打算過三年再挑人,那會兒我肯定夠年紀了,哇…”

到底是年紀小,終於還是沒憋住,阿克敦一邊羨慕大哥叫他認真當差,一邊還是沒忍住哽咽了起來。

只是阿克敦體型健壯的像只小熊,現在這樣委委屈屈,抽抽巴巴地真的很像個一只委屈的大狗狗,是真的讓人十分憐愛了。

“噗嗤…”,看著幼弟可憐巴巴的樣子,海金好笑又心疼,“行,沒問題。待大哥和皇上熟悉一點,一定幫你問問可好?”

頁博肯也湊上去,“我也要我也要,大哥不能偏心!”

見此,烏希哈也擠到海金懷裏,“那我也要,三哥羞羞臉,略略略……”

一旁的長輩們看著他們手足情深、彼此笑鬧著也不由得微微一笑,滿心寬慰。

這邊舒穆祿府上闔家歡笑,兩條街之隔的赫舍裏府上卻愁雲慘淡。

自從半月前索尼撐著病體上了一次朝,就仿佛卸了心頭最後一口生氣,人事不知地昏迷了好幾天,如今每天喝著湯藥吊著命,赫舍裏府上已經暗暗備起了壽材。

坤寧宮。

如今不過是個十四歲少女的赫舍裏氏已經做了兩年的皇後,然而尊貴的身份好像並沒有讓她過得幸福。

此時的赫舍裏皇後聽到家裏傳來的消息只覺得天旋地轉、恍然無措…

瑪法不行了…

她緊緊地拉著海嬤嬤的手,“瑪法怎會不行了,我前些日子還聽皇上說瑪法請他親政,還得仰賴瑪法輔佐,怎的突然就不行了?”

“不行,我要去求皇上,求皇上給瑪法賜太醫!”

一邊說著就往宮外沖去,衣冠散亂,形容狼狽,眼淚已經不知不覺地沾濕了妝容,被宮人急急攔著梳洗。

康熙正在禦書房思量著朝中形勢,聽聞皇後求見,斂眉思索。

今早梁九功跟他稟報了赫舍裏府上遞了牌子,皇後此時來找他應是與此有關,想必是知道了索尼快不行的消息。

“宣皇後進來”,康熙頭也不擡地吩咐梁九功。

門外,皇後面色焦急。梁九功打眼一看就知道皇後方才定是哭過了,眼皮子還是紅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