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虛名害人

“她還能是誰?不就是一個沒長開的小丫頭片子,我是真的難得見到天賦如此出眾的小孩,不學醫真是太過浪費。”

楊守誠眼珠子一轉,臉色一板,語重心長道:“夫人呐,你平日裏管著不讓我去沈九兒那裏也就罷了,算你有道理。但是,今兒個這事,真的是冤枉我了。”

“吃著碗裏望著鍋裏,那沈九兒打的什麽主意,以為老娘我看不出來?她的酒樓都從杭州開到京城來了……還是在咱家隔壁。”

說著話,梁穎珍伸手就揪住楊守誠的耳朵,直接擰成了麻花。

“唉唷唷,輕點,輕點……”

楊守誠心裏直叫日了狗,唯女子與小人不可養也,這醋壇子一打翻,可就沒完沒了的,完全不可理喻。

正當他想要發個狠,說幾句重話,展現出一家之主的威嚴。突然耳邊聽到抽泣聲,耳朵上的疼痛也沒了。

梁穎珍已經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捂著嘴偷偷抹眼淚。

楊守誠心中一軟,張了張嘴,嘆了口氣無奈道:“我也不是有心瞞你,實在是此事幹系重大,一不小心就是滅門抄家的後果。”

他知道,事情的確是瞞不過去了……李小宛小丫頭雖然已經快要長成,與小時候臉蛋圓嘟嘟的可愛模樣相去甚遠。

但是,沒懷疑上倒也罷了,夫人一旦起了疑心,定然能從小姑娘的眉眼之間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之中,猜出不對來。

“這事你也敢摻和,你那師兄性子耿直,不近人情,不是早就老死不相往來了嗎?

聽說他是得罪了老佛爺,簡直是捅破了天,誰沾手一星半點,就沒個好。

楊守誠,你是見不得我們娘幾個過幾天舒心日子吧?”

梁穎珍邊哭邊埋怨,顯得格外無助。

“唉,師恩深重,師父臨終之時,最是牽掛的,就是大師兄。說他醫術雖好,性子最燥,日後恐會惹禍上身。

果然,就有這一天。你說他死都死了,小宛可能就是他唯一留下的血脈……

我雖然膽小,不敢出面,暗地裏既然見著了,還不理不問的,又於心何忍?”

楊守誠仿佛老了十歲一般,坐在那裏耷拉著腦袋,想了想又道:“阿貴先前說,那張小兄弟是個狠角色,竟然把一大批高手全都殺死在胡同裏面。

小宛如今跟著他,或許會有一條生路,咱們權當不知罷了。”

“那批高手是什麽人?為何要找張坤的麻煩,莫非是與源順鏢局有仇?”梁穎珍聽到這裏,倒是收了哭聲。

“聽阿貴描述,似乎是紅蓮會那幫燒香的……”

“還……還惹上了他們?”

梁穎珍眼珠瞪圓,猛然捂住心口,差點沒暈過去。

“放松,放松一點,咱們不惹誰,就關起門做生意。不管是哪家強龍,還是地頭蛇,也沒必要對付咱們一個全無瓜葛的藥堂對不對?沒你想得那麽嚴重。”

“老爺,要不,咱們回杭州吧?”

過了好一會,梁穎珍幽幽說道。

她實在是怕了。

生命不由自主的感覺,實在是讓人心慌。

“虛名害人呐,端王府派人延請……診治青羅格格期間,別說咱們回去杭州,就算出得京城一步,就會死無全屍。”

楊守誠苦著臉,一籌莫展。

他還真的沒有把握可以治好格格的怪病,只能用個拖延之計,好歹算是活了下來。

被人拱火架秧子,把他的“神醫”之名傳到京師權貴的耳中。就算自己再說醫術不濟,也來不及了。

不想治要殺頭,治不好也要殺頭,沒有太多理由可講。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

楊守誠百思不得其解。

……

胡同深處,火把已經快要燃盡。

光芒漸漸的暗了下來。

羅七站在窗戶邊,眯縫著雙眼,透過麻紙窗皮,靜靜的看著那幾具屍體,一言不發。

他萬萬沒想到,一個看起來學了幾手三腳貓西洋拳術的新晉趟子手,竟然出手如此果決狠辣。

不太像新丁,反而像是經過血腥戰場的殺手。

而且,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對方的拳法水平竟然很不錯。

“看走眼了,這哪裏是剛剛開始學拳?六合拳練到如此融會貫通的境界,沒有五六年的修行,那是在扯蛋。”

“難道,王總鏢頭跟他家女兒,還在暗地裏悄悄培養了一些學生,這時才找個理由接進鏢局之中,為日後大事作準備?”

“要真是這樣,就越加不能把這人留在鏢局了,一旦事起,定然會把源順拖入覆滅深淵。”

說起來,羅七對源順鏢局是有感情的,當然,他對自己的前途更有感情。

“還來嗎?”

旁邊一個未著寸紗的婦人,伸出手臂攬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