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報之以歌,歲月神偷

眾人到了休閑酒吧的內場就坐,十來個人,點了好幾打啤酒,一些小吃,還有個所謂此處酒吧的特色——“火鍋底料”,也就是一個大鋁鍋盆子,裏面放著冰塊,青檸,檸檬片,聖女果一些花花綠綠的“材料”,然後一瓶瓶啤酒起開,往裏面倒,滿滿一盆,再用勺子舀酒杯子裏喝,頗為豪爽,也別有風味。

飯局上的熱度繼續,不過既然是休閑水吧,講究的也就是個氛圍,並不喧雜,在中央小台子上唱歌的樂手也以輕柔的旋律慢歌為主。

周邊的扇區已經落座了不少人,有身著套裝的白領,有閨蜜太太姐妹團,有談事情的大叔團,也有人安安靜靜單獨坐著,不想在更為僻靜的咖啡館或者書屋,而在這種有氛圍卻又不會有蹦迪式酒吧的那種喧鬧,能感受到自己不是一個人的地方喝點小酒微醺,回憶回憶往事,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陳一聞到沒有融入到酒桌的氛圍之中,興許是和眾人喝了幾杯酒下肚,反倒是在言笑晏晏環境中產生了些微的剝離感。

上一世他生活要說不如意,也說不上吧,反正中規中矩,秦慧如和陳家錢也都小老百姓,單位裏幹了一輩子那種,陳家錢混了個副總工程師,秦慧如當了個老總賞識的會計師,算是心腹,陳一聞聽說他們年輕時候曾一度想過出來下海,陳一聞估摸著這一世自己的父母大概走的就是這條節點的路線。

前世的人生,從小到大被當工程師的陳家錢趕著走,用他畫圖紙的筆給自己規劃了一條幾乎不會出錯的道路。從小就被教育學理科,以後出來也子承父業。中學時鼓起勇氣送一個女生回家,結果半路上被尾隨他回家的陳家錢秦慧如給抓包,此後心裏就一直有了陰影,總懷疑自己父母是兩個巫師,而他就是他們麻瓜孩子,他們總能夠用各種辦法監控他在學校的一舉一動,並在需要的時候開個傳送門來到他面前。

高考畢業那年有女生打電話到家裏問他填報志願,甚至邀請他出來喝奶茶,給他沒填完的同學錄。無一例外都被自己老父以他要做好上大學的充分準備沒空而掛斷了。

後來就是按部就班的路,不負父母的寄望上了一所還不錯的大學,然後畢業進了大公司,幹活賣力被賞識,那就天天跟著老板跑,帶團隊,年年被評為公司骨幹,老板忠犬,加班標兵,臨出事那一天,他還在拼命加班加點,而後昏睡了過去,來到了這個時空的另一個自己身上。

這個自己沒有從小到大所受的約束,他今天所做的這一切,制作視頻,拐帶一幫朋友和丁詩媚,參賽,得獎,這些都是前世的他所沒做過也不可能做的事情。

也是他前世想過,卻從未做過的事情。

如果說前世就那麽消逝了會不會有遺憾,可說到底他當年三十來歲卻實際還一事無成的老男人,又有什麽可遺憾的?

沒談過幾次戀愛,曾經那些最單純年月裏風花雪月的喜歡,都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那麽之後便再沒有那種年輕時候純粹的悸動了。

曾一度想拋開公司和身邊的一切,開起自己的越野車去無人區,逃離人類,一走了之。

可沒想到這個放在心中的終極夢想,卻是以眼前這種形式來實現的。

這一走不是八萬裏。

這一走就是時空之旅,蟲洞廣義狹義相對論量子力學奇點愛因斯坦原地爆炸。

只有去路,沒有歸期。

人生的另一種可能在眼前開啟。

新世界以這樣的方式痛吻,而自己要怎麽樣,難道要報之以歌?

不知是誰輪番來邀酒,一連喝了好幾杯。

方才介紹過叫吳俊的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話也多了,也活躍了,更是主動頻繁打圈喝酒,不明裏針對丁詩媚,可他每次打一圈過來一飲而盡把杯子舉在面前,丁詩媚總不能一口也不喝。

而且吳俊總會說一句,“我一口悶了,你喝一口就行了!”

但往往這樣丁詩媚也會對等的一口喝盡。不過其實看得出她不常喝酒,只是配合大家的氣氛不至於掃興,一張臉其實已經發紅。

喝酒上臉,陳一聞記得有醫生說過這是體內乙醇代謝受阻,引起血管擴張,才會表現出面部發紅的情況。這是肝臟不好,不太能喝酒的標志。但別說是在場的紅男綠女,就是很多酒場老手,也不會在意這個。

陳一聞就道,“要不我來幫她喝吧。”說著陳一聞把丁詩媚面前的杯子拿過來。

這個舉動立即引起了一陣“不許!”“怎麽行!”的起哄聲。

徐藝寧幹脆道,“得了吧,陳一聞,別演了,我們知道你和丁妹之間多半什麽關系都沒有!你們兩個還假裝呢!”

向思齊就道,“是啊,是不是丁妹讓你演一出,幫她擋掉那些狂蜂浪蝶啊?太老套了吧!演一下差不多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