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土地公

七月初四。

諸事皆宜。

池家村迎來一場大事,土地廟蓋好了,星子觀的居士抱著土地公的泥塑,在全村人的圍觀注視下,將泥塑神像放進神龕之中。

隨後又是一場簡陋的禳災祈福流程,正式完成了土地廟的祭祀儀式。

廟前立有一塊碑。

碑文是土地廟集資善款名單,位列榜單前兩位的,赫然是分別捐獻五百元的“池修田”和“池修園”。

接下來上百戶裏,都是幾塊錢到三五十塊不等,只有四五個捐一百塊的。

池家村是小村,全部人丁也就五百多口,除了住在一道坎這邊的十幾戶,其他戶都分布在周圍山下和馬路兩旁。

送走星子觀居士。

村民們紛紛前來祭拜土地公,池橋松跟著上完一炷香就溜了,其他人祭拜完不急走,就在馬路邊敘話。

“修田大哥,可能請你家小松主任幫個忙。”

“你說。”

“我家小孩想練武了,想請小松主任幫忙插個班,讓他現在就去學武,不然他在家都荒廢掉了。”

“沒去上學嗎?”

“去了,問問題回答不出來,被老師一頓打,然後打死都不去上學了。”

“那他進了講武堂,能練下來嗎,講武堂的老師打起人來,可不是學校裏面的老師那樣輕巧了。”

“沒事沒事,不好好練武,打死不屈。”

“那我回頭跟小松講一下。”這點小忙,池父並不推辭——池橋松的師父是講武堂首席講師,塞個插班生根本不叫事。

池父這邊被人圍著。

池母、二嬸更是紮在了婦女堆裏,吵吵鬧鬧都聽不清在說什麽。

二叔那邊也被人圍住,七嘴八舌聊得火熱:“園子,你這身衣服是牌子貨吧。”

“夢中麗娜牌子,電視上經常做廣告的那個,小松逛商場的時候非要給我買一身。我說我天天扛大鍬把子,讓我穿這個名牌幹什麽。”

“小松主任孝敬你這個做叔叔的,你不穿幹什麽。”

“你現在能穿得起。”

“小孩給買衣服就穿,比起吃掉喝掉,穿在身上它掉不掉。”

“是哦是哦,小松這孩子就是孝順,記得你這個叔叔從小把他一把屎一把尿養大呢!”

同村人的恭維,讓二叔笑得合不攏嘴:“我也沒正經養他,我那時候窮啊,就給口米面吃。不過不管怎麽講,大哥大嫂當初不在家,我自己餓肚子,也不能讓我大侄兒餓肚子。”

池橋松溜回了山。

小姑父正在給院子裏砌花壇,這是小姑的主意,說院子裏什麽都好,就是沒有花園,顯得太枯燥單調。

“回來了啊。”

“嗯。”

“你爸他們呢?”

“在馬路邊拉家常,一時半會估計回不來。”

小姑父是個精明人,笑道:“他們窮了半輩子,現在你有出息了,肯定想要在親戚面前多風光風光。”

“其實沒多大意義。”池橋松拎來一桶水泥。

“什麽叫意義呢,人嘛,就像小松你一心習武,都有一點自己的追求。”小姑父一邊說著,一邊嫻熟的拿起一塊紅磚。

用瓦刀挖一團水泥糊上去,抹平,兩頭多余的水泥斜著鏟掉,然後砌上去,再用刀背磕一磕,確保紅磚一條線齊平。

他本來是個城裏的夥計,現在來到農村種田,田還沒來得及種幾畝,先把洗菜喂雞、砌墻修路學會了。

“對了,小松,問你個事。”

“什麽?”

小姑父停下砌磚,好奇的問道:“山上那個竹屋,到底是誰在住?”

“我還以為小姑父你不會問呢。”池橋松笑了笑。

“你爸是不讓問的,但是你也知道,小姑父好奇心太重,不問個清楚,總感覺心裏面像貓抓一樣難受。”

“我懂。”

池橋松沉吟著說道:“是山裏面的隱士,與我有些羈絆,我請它來池家山坐鎮,我不在的時候可以守護池家山。”

小姑父點點頭,又追問道:“不會是彭蠡四鬼裏面的……”

“怎麽可能,彭蠡四鬼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邪修,讓我收留我也不放心啊。”池橋松哭笑不得,連劉長遠都宰了,怎麽可能收留這些邪修。

他解釋道:“是山中煉氣士,我救了它一命,它傳我氣功,並承諾庇護池家山三十年。”

相傳深山中很多煉氣士,離群索居,體會自然。不與世俗打交道,專心修煉氣功,動輒閉關辟谷百日。

無毛老狐塗山孑,已經不食谷物、服氣而生,稱一句煉氣士不為過。

小姑父將信將疑:“可靠嗎?”

“可靠,可以性命相托的可靠。”

無毛老狐一縷生魂托庇於池橋松名下,等於生死拿捏在他手中,可靠度自然拉滿——除非哪天塗山孑活膩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