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就這麽不拿我當朋友嗎?”◎

喻嬋一把把地上的蒜頭撈進懷裏,一人一狗小跑著回到客房。房門緊閉,她斜斜地靠著,木質門板涼意襲人,透過單薄的布料,沁在後背的皮膚上,勉強逼迫她冷靜下來,劇烈的心跳卻久久不能平復。

手腕被程堰握過的地方熱得發燙,他的觸碰還殘存著,將她心裏的一池春水,攪得七零八落。

蒜頭很乖,蜷縮成小小的一團,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地歪頭,想努力弄懂抱著自己的這個人類現在是什麽情緒。

但這種復雜的訊息顯然超出狗頭的負荷,它理解無能,只好伸出舌頭輕輕地舔著喻嬋的掌心,想讓她輕松一點。

冰涼溫軟的觸感在手心踴動,撓得喻嬋心癢,仿佛有一塊最柔軟的地方被擊中,她甜笑著揉揉蒜頭的肚子:“蒜頭乖,以後姐姐帶著北風來看你,給你介紹個新朋友。”

蒜頭的肚子松松垮垮,小家夥應該是餓了。

不知道程堰家裏有沒有保存好的狗糧。

喻嬋閉上眼睛猛地深呼吸,強行壓下砰砰亂跳的心,伸手摸了摸臉,確認五官和表情都看不出破綻,轉身打開客臥的房門。

沒想到程堰剛好站在門外,手臂懸在半空,保持著想要敲門的動作。還沒碰到門板,門就開了。

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

喻嬋心裏乍然冒出來這句話,沒憑沒據,她卻固執地想相信,這是她和程堰的緣分。

和大多數滿懷暗戀心事的少女一樣,在很多個不眠的夜裏,她總是患得患失。那種感覺就像在一個潮濕的陰雨天,從灰撲撲的箱子裏,費力地取出她和程堰相處時的各種細節,然後一點一點地分析,他現在到底在想什麽,以及他們之間,究竟有沒有可能。

但她找不到答案。

她關注了好幾個星座博主,睡不著的時候就去看他們的直播。在那些直播間裏,總有人問xx座和xx座的相配指數是多少。

在喻嬋眼裏,那些並不是簡單的一句問題,而是無數個難以抑制又無法啟齒的心動,承載著問題主人最殷切的期盼。

主播的回答有好有壞,在那些低數值的回答背後,喻嬋難以想象屏幕背後,是不是又增添了一顆破碎的心。

但她很羨慕他們有問出口的魄力。而她,連在彈幕框裏打下問題的勇氣都沒有,不問不想,不知道答案,心裏就會存在一份盲目的樂觀。

她是學心理學的,最清楚這些只是圖個心理安慰。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也好,是“渡人者,難以自渡”也好,人在極度迷茫的時候,總是希望外力能給自己一份安慰。就像是快溺水的人,渴望一根救命稻草,哪怕只是握不住的浮萍,但聊勝於無。

喻嬋沒說話,臉上暈開一抹明媚的笑意,兩頰淺淺的梨渦仿佛兩朵被春風吹開的小桃花,粉面香腮,灩灩含光。

程堰眼神微動,到嘴邊的話忽然變了:“我們要去超市買菜,一起去?”

喻嬋好不容易做好的心裏建設,在他面前總是輕而易舉就潰不成堤。被那雙幽深黑亮的眸子看著,說話都有些不成句子:“好,好呀……學長,家裏還有狗糧嗎,蒜頭好像餓了。”

“說起來,”程堰乜了眼躺在喻嬋懷裏撒嬌的蒜頭,“這小東西這兩天食欲都不太好,我找了人每天定時上門換水換糧,但它都沒怎麽動過。”

“只喂狗糧嗎?”

“嗯,”程堰的桃花眼自帶笑意,骨節分明的手透著冷的白,在蒜頭旁邊打了個響指,“走吧,帶你去看看它的禦膳房。”

喻嬋小時候沒少和隔壁的奶奶學習養狗經驗,碰到特別擅長的領域,忍不住多說了幾句:“這個應該就是問題的原因了,像蒜頭這麽大點兒的狗,只吃狗糧營養跟不上,而且也容易讓它沒食欲。舉個不恰當的例子,就像只給我們人類吃壓縮餅幹,每天都吃,時間一長,可能看到壓縮餅幹就想吐了。”

走在前方的程堰忽然笑了,步子頓住回眸看了她一眼:“喻嬋,你還挺會舉例子的。”

喻嬋眨眨眼顯然沒明白程堰這句話的意思。

“連著一個星期吃壓縮餅幹,這事兒我還真試過。”僅僅提到這幾個字,程堰的嘴巴裏已經有些犯惡心了,摸著口袋,裏面恰好有顆喻嬋給的薄荷糖。他撕開包裝紙,隨手把糖扔進嘴裏,驅走那股不適,“看來,這小家夥挑食,確實是我錯怪它了。”

聽程堰講,家裏還剩下一些王姨買的雞蛋和牛肉,喻嬋怕他們去超市逛得太久,蒜頭一直餓肚子,提出想用那些食材給蒜頭做一頓簡單的狗飯。

“學長,你朋友是不是在樓下等你呀,不用管我,你們先去,等我做好了再過去找你們。”

程堰面不改色道:“你說梁齊?不用管他,他剛剛說我家空調溫度開得太高了,想下去吹吹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