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3頁)

電玩城裏比大廳更熱鬧,哄鬧的音樂聲鼓動著耳膜,發出一種具有穿透性的律動感。

喻嬋不太適應這種氛圍,她拒絕了兩個上前搭訕要微信的小男生,徑直走到射擊墻面前。

獎品陳列台上放著許多形態各異的布娃娃,她停在其中一個面前,內心百感交集。這個布偶,長得很像她小時候養過的一只小狗。

那只狗狗是隔壁奶奶送給她的。奶奶說,小狗和她有緣,這輩子只會認定她一個主人。狗狗真的很喜歡她,她一靠近,就用軟軟糯糯的小舌頭舔著她的手心,從喉嚨裏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後來,狗狗六個月大的時候,開始送她去上學,還會風雨無阻地等在小區路口,一見到她出現,就興奮地搖著尾巴飛奔過來。

沒親眼見過那個畫面的人永遠不會懂,一只鮮活的、獨立的、心臟每時每刻都在劇烈跳動的生命,傾盡全力地向你跑來,究竟是什麽感受。

那是黯淡無光的小學生涯裏,點亮她生命唯一的慰藉。

喻嬋低下頭,指甲緊緊地攥著手心。

很多年過去了,她依舊會在某個夢裏,和那只狗再次相遇。夢境很美好,可現實就像一把生銹的鐵鋸,在她心口緩緩劃過。鈍刀子割肉,最能讓人痛苦。

“你喜歡這個?”身後忽然被投下一大片陰影,帶著陣沁人心脾的木質香,驅散了周圍難聞的煙味。

喻嬋呼吸一頓,轉身和他對視。

電玩城燈光明亮。

清透的光均勻地灑在他身上,將他臉上的優點悉數放大。深邃透亮的眼睛黑如松墨,被纖長的睫毛掩蓋在陰影下。眼尾微挑,下頜線條流暢如畫。

見她擡頭,他輕松地展顏一笑,俊秀的五官瞬間變得生動,渾身散發著自信的光芒。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喻嬋真的以為,好看到發光,只是作家們誇大寫出來的形容詞。

她強行克制住內心想要蓬勃而出的心動,冷淡地回答:“不喜歡,就是看看而已。對不起,我沒注意到擋路了,我這就走。”

“等等,”程堰伸手按在射擊台上,圈出個小空間,攔著她的去路,輕笑出聲,“你最近不會真的談戀愛去了吧?”

喻嬋看著面前的這只手,指骨分明,聲音依舊沒有任何溫度,好像設定好程序的機器:“沒有。”

明明白白沒什麽繼續聊下去的意思。

如果是有眼色的人,大概已經明白了她的潛台詞,就此作罷。

可有眼色的人不是程堰。

他意味深長地彎腰,和她平視,看著她小鹿般晶瑩的眼睛,嘴裏的話一字一句地落在喻嬋耳朵裏,仿佛有細小的絨毛在耳廓中劃過:“那就是在生我氣了?”他的聲音仿佛帶著電磁,低沉中又有些顆粒的質感,“嗯?”

喻嬋別過頭,面前的那雙眼睛亮得驚人,她生怕自己那點兒小心思,在他面前根本藏不住。

她的世界裏仿佛有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而她,只是這張網裏的一只獵物,被縛住手腳,無論如何掙紮,都找不到逃離的方向。

“學長,你想多了。”

程堰望著喻嬋有些哀傷的眼睛,忍不住皺了皺眉,“讓我猜猜,”他托著下巴,“是那天從桌球館回學校,沒送你嗎?對不起,我那天不知道外面在下雨。”

他的道歉來得坦坦蕩蕩,幹脆得讓喻嬋有些意外。在她的認知裏,像程堰這種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富家子弟,從來是不屑於低頭的。他們有不低頭的資本,無須在意身邊人的感受,就算惹得別人不快,也會被當做真性情。

可程堰不是這樣,他會因為那件在她看來,都有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誠懇地低頭認錯。

他真的和其他人不同,有一顆溫柔又柔軟的心。

喻嬋更難受了,她不想在永遠地失去他之後,再意識到他有多好,這就像在一個看不到希望的死水中孤獨地掙紮。

“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再怎麽解釋也有點兒推卸責任的意思。”程堰伸出手,掌心中躺著一把遊戲幣,他走過去和老板交涉幾句,老板給他遞過來一把氣.槍。

他戴上射擊眼鏡,雙手托槍,試了試準心。

走過來站在喻嬋身後,伸手越過她的肩膀,指著她之前一直盯著看的小狗布偶:“你現在可以大聲地罵我幾句出氣,或者,我拿那只狗給你賠罪,怎麽樣?”

他的聲音自信而篤定,仿佛那只布偶狗已經是囊中之物一般。

喻嬋深吸一口氣,指尖止不住地發抖,心猛得往下沉,仿佛要跌落地心。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輕顫,又格外清晰:“學長,布娃娃應該送給你女朋友,她還在樓上等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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