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迷心竅

正紅色的中衣滑過姑娘玉白的肩膀,裴宣一時看得迷了心竅,只覺山河日月、萬般錦繡都抵不過這低眉一顧。

崔緹幼時吃了許多苦楚,被狠心的爹娘放養在南院破瓦房,身邊只一和她年歲相仿的白鴿,拉拉扯扯過了這些年,缺衣短食,勉強活著。

她個頭稍矮,骨架也小,分明比裴宣大了幾個月,安安靜靜的樣子令人想起陰雨天躲在角落毛發濕潤的貓兒。

裴宣驚艷之情方起,對她的憐惜也無法抑制地蔓延,一眼的鐘意戀慕,越了解越難以放手。

瞎子又如何?不受寵又如何?她喜歡崔緹,憐愛崔緹,沒有人能夠阻攔她對她好。

趕走心尖近乎不夠莊重的心猿意馬,中衣褪下來,裴宣管好自己的眼睛,沒去看那鼓起來的雪團:“娘子……”

崔緹指尖輕顫,順從地將手遞給她。

裴宣側臉認真,真就一心一意不生雜念地為她穿衣。

這是崔緹兩輩子加起來見過的第一個人,她的鼻梁秀挺,唇是紅的,臉是白的,正如朗朗清風,昭昭明月,詩文裏寫的那些美好文辭安在裴行光身上著實吻合,春風一樣讓人心曠神怡的君子。

可她怎麽不害羞呢?

崔緹的心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而她的夫君好好的,初時還能尋見幾分微薄的慌亂,再到後來,不知想了什麽,哆嗦的手穩住了,甚而不多看她一眼。

她收斂情緒,手臂搭在裴宣肩膀,指尖輕撚她烏黑的發。

裴宣一怔,眼神錯落在旁處,不敢冒犯她:“怎麽了?”

“沒怎麽。”

她說話甕聲甕氣,似心坎憋著一腔委屈,軟綿綿,甚至鬧別扭都極為溫吞舒緩。

新婚夜才過,裴宣不知哪裏惹了她,忍著躁動的心終於肯將視線放在她臉上——崔緹臉頰染著薄紅,發絲微亂,唇形很美,唇珠圓潤。

她心跳漏掉一拍,倉皇低頭,不經意撞見新娘子隆起的山巒,綿延的金線繡著聲勢壯大的蓮,金色蓮花開在艷麗的小衣,鎖著漫山春色,曼曼嬈嬈。

一向冷靜自持少年老成的裴修撰在入目的圓弧裏臊紅臉,束手無策。

呆呆瞅著,有點傻,執迷的模樣

又很斯文,崔緹打心眼裏喜歡。

“罪過罪過,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她嘴裏嘟囔含混不清的小話,崔緹聽清前頭那兩個“罪過”,眸色暈起淺淺淡淡的疑惑,罪過在何處?只是看她幾眼,就成罪過了麽?

那裴宣為何要娶她?

她歪著頭,看著這人無頭蒼蠅似地捏著她的衣角,像是忘記接下來要做什麽。

這樣的裴宣很新鮮,比梅子酒還要解渴。

她眨眨眼,幾個瞬間,裴宣深吸一口長氣,修長的手來到崔緹腰間,眼睛一閉,作勢要扯下那雪白的中褲。

這回換崔緹無措了,緊緊捂著褲子,臉漲紅,軟軟的手掌貼在裴宣溫暖有力的手背:“我、我自己換。”

“……”

轟的一下,熱意浮上來,裴宣鬧了個大紅臉,慶幸她的娘子看不到她此刻的窘態。

哪知崔緹不僅看見了,還看得真真的,看著她從臉紅到脖子紅,揉揉臉,又搓搓耳垂,她仗著崔緹目盲做了好多有趣的小動作,這些崔緹都見著了。

中褲換下來,崔緹蓋著錦被探出圓圓的腦袋:“夫君……衣服。”

裴宣暈暈乎乎地遞衣服給她,不小心撞見她胸前的那朵金蓮,心怦怦的。

一間屋子,一張喜床,這個怦然心動,那個小鹿亂撞,可憐了守在門外提心吊膽的白鴿。

白鴿快急死了。

眼看給二老敬茶的時辰快到了,人還沒出來,她耳朵要支棱成兔子了只能聽到裏頭傳來隱隱約約的聲,人都醒了,至於這麽磨磨蹭蹭,這是鬧啥呢!

新婦誤了時辰敬茶可要被念叨的。

她家姑娘目不能視動作慢吞吞,郎君怎麽也陪著胡來?

她一顆心火燒火燎的,砰砰拍門:“姑爺,起床了!”

白嫩的足嗖地一下鉆回被子,裴宣想笑,忍了忍實在忍不住笑出聲,崔緹暗惱她笑,更暗惱前世三年的相處害得她沒法完全適應夫君是女子的事實。

女子的腳哪能給男人看?便是夫君,也是要夜裏才能瞧上一二。

她咬著唇,氣裴宣這個貨真價實的姑娘扮了男裝,氣她眼睛好使,盯著人的腳亂看。

等她氣消了,裴宣已

經下床落落大方地更衣。

一水的紅色堆在腳踝,更襯得她膚白如玉,猝不及防瞧見她不盈一握的軟白腰肢,崔緹急忙閉眼,胸脯起起伏伏,頗有點心浮氣躁。

“娘子。”

裴宣換好衣袍,撩起衣擺蹲下。身為坐在床榻的人著襪穿靴。

精妙的玉足捧在手中,她氣息微亂,擡眸見崔緹更不堪承受的羞臊情態,君子端方的裴郎君眼中盈盈淺笑:“很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