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欲說親(第2/2頁)

半刻鐘後,心頭惡氣發出來,崔黛往兔籠望了眼,看到兔去籠空,她深恨不能在崔緹心上再劃一刀,拂袖而去。

“姑娘,姑娘你怎麽樣?”白鴿跪行著鼻青臉腫地去看她的主子。

崔緹出了一身汗,鬢發微濕,打完了十指繃得死死的,怎麽都不肯放下用來自保和保人的竹杖。

她氣喘籲籲,頭上的木簪掉在地上,發絲垂下來,遮去她半張臉。

白鴿趴在那顫抖著手撩開她頭發,看她臉無損,提著的心放下來,癱坐在那傻笑:“姑娘,我們好厲害,我看見你用竹子敲人了,得虧你那一下我才能撲過去抓傷她的臉。”

她嘿嘿笑了兩聲,幸災樂禍:“沒半個月估計那傷養不好。”

春風拂過,白鴿環顧歷經磨難的小院——

她費了好大精力為姑娘搭的秋千架被拆毀,栽種在院裏的花花草草和青菜被踐踏。

她紅了眼,吸吸鼻子柔聲道:“姑娘,她們走了,咱們也不算打輸,起碼還手了。放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

白鴿沉默一會,認真看她美貌可憐的主子,由衷笑了:“姑娘真勇敢。”

她去掰崔緹怎麽都不肯松開的手,攤開她掌心,看到她手掌攥紅的指甲印和被踩了幾腳的繡花鞋,淚噙在眼眶:“下次咱們不和她們打了,好不好?”

崔緹驀地擡起頭,聲音幹澀:“你也覺得我沒用?”

“沒有,白鴿沒有那樣想!”

“不會有下次了。”

她踉蹌地拄著竹杖起身:“以後我護著你,你是我的人,誰都不能欺負你。”

她一番話感動得白鴿為

她死都覺得值了,心緒崩潰,抱著崔緹爆哭:“嗚嗚嗚,她們打我打得好疼,崔三太壞了!”

崔黛跑去南院打人的事瞞不過家裏人,西寧伯夫人聽聞此事斥了女兒幾句,斥責的中心圍繞著“傳出去對你名聲不好”、“正在議親的節骨眼,不能徒生是非”雲雲。

她心偏偏得西寧伯都看不過去,然而看不過去,日子也只能這樣過。

他不喜歡長女。

這一天裏他無數次地想:若崔緹不是瞎子就好了,得了宰相夫人稱贊,也能為她尋門好的親事。

他扼腕嘆息:“給那邊送藥過去,虎毒不食子。”

崔黛住了聲。

西寧伯夫人像被踩了痛腳的貓:“我生了她,還欠了她?你說我毒?我懷她時她見天折磨我,頭胎差點喪了命,生出來是個好的也罷,可她是個瞎子。

“你覺得有瞎女兒丟人,我是看見她就來氣,怎麽著,十八年不聞不問,這時候想做慈父,你腦袋被門縫擠了?”

一頓擠兌,擠兌得西寧伯吹胡子瞪眼,幹脆如往常不再管內宅事。

“真是被你爹氣死了!”

西寧伯離開後她向幼女抱怨。

崔黛喜滋滋看完熱鬧,心思轉動:“母親,咱們給南院那位說門親事怎樣?早點嫁出去,省得爹娘再為她起口角。”

“說親?”

兒女婚事自然由爹娘做主,西寧伯夫人才是府裏真正管事的,她壓根沒想過為崔緹說親。

“有人要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這是能把燙手山芋扔出去的好機會,您想,宰相夫人都誇崔緹好,其他家的貴婦哪還能說不好?

“這人啊,生下來不完全是全須全尾,西京總有人家的兒子是瞎子、瘸子、聾子,天殘配天殘,誰也別嫌棄誰。”

這話入了西寧伯夫人的心。

兒女婚事能操作好,崔家再出一位京官也未可知。

當日,十八年沒踏足小院的西寧伯夫人,領著一名上了年紀的女畫師站到崔緹面前。

得到畫像,放下療傷藥一句話不說走了。

白鴿眼裏的希望一寸寸破滅,天知道她看到夫人駕臨小院時有多興奮。

姑娘畢竟是夫人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骨肉,同為女兒,不說手心手背,幼女沒有分寸兇蠻成性毆打長姐,這放在哪家都要重罰。

但姑娘一句安慰都沒聽到,一句交代都沒有得到。

崔緹捏著藥瓶,指節泛白。

“姑娘,夫人這是何意?不會是——”

白鴿捂著嘴:這時候想起為姑娘畫畫像,不會是想為姑娘說親罷!

崔三剛打了人,夫人就來了。

她心裏直敲小鼓,怎麽想怎麽不安。

白瓷瓶跌落破碎,伴著白鴿的驚呼不解聲,崔緹淡笑:“真是的,她又要為我說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