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年郎(第2/2頁)

“小聲點。”

聽見墻那邊小丫鬟念叨她為何還沒走,裴宣忽覺羞赧,抱著風箏壓低嗓子催促:“快走快走。”

快步走了一段路她回頭張望,明明隔著墻看不見人,她竟有種魂兒丟在那的失落。

“郎君,馬上就要殿試了,咱們還是早點回家找個大夫為您看看。殿試,輕忽不得啊。”

“我知道。”

裴宣陷入很古怪的情緒,歡喜又煩躁地撓撓頭:“這是哪戶人家?”

老仆惆悵嘆息,看了一會,不確定道:“似是西寧伯的府邸,不過這墻垣太破了。”

“破嗎?”

“破的。”

裴宣仔細回憶姑娘的穿著和姑娘所在的住所,瞬間對西寧伯升起強烈不滿:“他家很窮嗎?怎麽給女眷住這樣的院子?”

“這……”老仆低聲道:“西寧伯家裏不窮,今天伯爺夫婦還為他們的女兒大擺宴席慶祝,對了,夫人也在邀請之列。不過後院裏的事,郎君,這不是您該操心的。”

“那你說我該操心什麽?”

“自然是國家大事,您可是要做官的,解元、會元已是囊中之物,待殿試拿下狀元,郎君便是咱們大昭最年輕的**。”

裴宣笑笑,撫弄著風箏往前走:“你幫我查查住在那院裏的人是誰,殿試之前告訴我,不告訴我,我發揮不好,怨你。”

“欸?”

天大的一口黑鍋扣下來,老仆兩眼一黑:“怎麽就怨我呢?我的小祖宗,你可千萬別任性,多少人盼著你高中呢。”

“知道了知道了,快幫我去查,晚一刻我都等不了。”

“這就查這就查。”

老仆被她指使地團團轉,轉到一半回過

味來:“不是,郎君您要調查西寧伯家的人,這是要鬧哪樣?”

“我也不知道。”

“……”

“可能,就是想結識一下?”

“結識之後呢?”

少年郎大笑:“先殿試罷,想那麽多,今晚都睡不踏實了。”

老奴腿一軟:這話怎麽聽著這麽別扭?您到底是看上小娘子還是小郎君了?

一墻之隔,天地之差。

破舊的小院,院外是明媚和煦的春天和鮮衣怒馬的少年,院內,是崔緹一個人的苦等和寂寞。

她想著裴宣,不由自主笑出來。

白鴿見鬼一樣睜大眼,倒吸一口涼氣:“姑娘,今天這是怎麽回事,怎麽鋪好席子就來人了?”

崔緹笑容更盛:“可能……是天意罷。”

感謝上天再次讓我遇見他。

這話明顯就是糊弄人。

她不想說的話沒人能逼她,白鴿好奇心盤桓一陣,死了心,倏然提醒:“姑娘,你十八歲了,是大姑娘了,以後見了男人不能再沖人家笑,會被誤會的。”

“誤會什麽?”

“誤會你對人家有意啊,萬一碰到個好色之徒,他會過來撲你的!”

她故意把話說得嚴重,沒想到崔緹不僅沒感到害怕,神情好像還有些迷茫。

“不會的。”

“不會什麽?”

崔緹輕聲道:“他不會撲過來的。”

白鴿笑她天真,她年紀小崔緹幾個月,自詡見過的人和事比她多:“怎麽不會?知人知面不知心,萬一是歹人呢。”

“怎麽會?他是長得不好看嗎?”

白鴿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崔緹彎了眉:“他肯定長得很好看,很面善,所以你才沒有拿掃帚掃他出門。”

“……”

說不過她,白鴿扭捏著自去收拾屋子,留崔緹一人感受春風的美好。

柔風,白色花瓣,重新取出白紗蒙住眼睛的姑娘。

裴宣不是好色之徒,他甚至有時候連男人都不是。

男人喝醉了酒總想趁機占女子便宜,他倒好,只是被咬了一下,酒就醒了。

崔緹閑著沒事咬自己下唇,回想當初用了多大的勁兒。

她甚而在想,若她沒咬那一口,裴宣會不會繼續下去?

會的話,他能做到哪一步?是否有了實質的關系,他才會愛她?

白鴿以為她不懂。

其實她是懂的。

她懂的這些還是上輩子白鴿強行灌進她耳朵,後來裴宣待她甚好,好到她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為他生兒育女。

在經歷過‘是否會為裴宣生個小瞎子’的擔憂後,她終於鼓足勇氣想要親近她的夫君。

但她的夫君清心寡欲,襯得她活像不正經的女人。

她生氣,裴宣又來哄她。

崔緹雙膝並攏,一手撐著下巴,心想:裴宣真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