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眾人見元徹霆神色陰郁,思及過往傳聞,遲疑道:“元宗主,莫非那位就是……”

據說,元徹霆仙侶被魔修擊殺,他從那時起就滿頭白發。

“沒錯,殊桃當年為傳信,頻繁在南北穿梭,卻被魔修所擊殺。”元徹霆懊惱,“倘若我那天過去接她,沒準不會發生這種事。”

楚在霜憶起夢中畫面,她略一停頓,問道:“或許,這其中有些誤會?確定是北面魔修出手?”

浦榮:“這樣聽來,殊桃仙子應當跟對面有些交情才對。”

“就是有交情,才會沒防備。她那晚在南面小徑遇害,不是普通魔修能抵達之處,只有跟她相熟的魔修,才知道如何解除禁制。”元徹霆凝眉,“而且交情都是以前的事,自從接連有魅族失蹤,南北關系就逐漸惡化,連她過去的機會也變少,僅僅能在盛大節日露面。”

“魅族失蹤?”

“魔修向來跟魅族混居,他們一般不將其視為靈獸,而是看做傳遞秘術的神明,跟仙修有所不同。高階魅族能化為人型,一如曾經的魑王,在部族威望很高。”元徹霆道,“北面魅族向來隱居,沒人知道其據點,但那段日子頻頻失蹤,在四象玖洲不見蹤影。”

“有魔修斷定是魑王和殊桃交往過密所致,更有甚者對殊桃起疑,為了壓下這些聲音,她們後來回避不少。”

只有魑王身邊人知道魅族據點,而殊桃作為唯一的仙修,難免就受到懷疑。

魑王為平復部族情緒,或許也是為保護殊桃,漸漸減少雙方碰面。

“但她都謹慎至此,如此看重北面,卻依舊慘遭毒手。”他緊盯桃木牌,臉上閃過狠色,沉聲道,“因為她跟兄長不同,並非魔修而是仙修,便沒法被對岸接受。”

不管殊桃跟多少魔修交好,總有看不慣她身份的人。只是她向來坦蕩磊落,不將偏見煩擾放心上,依舊為南北兩岸來回奔波,確信仙修和魔修並無隔閡。

元徹霆一直不曾阻攔她到北面,不料此舉會招來殺身之禍。世事難測,至純至善者卻沒有好報,他又怎能不燃起怒火?

“元宗主節哀。”浦榮察覺靈氣波動,勸道,“思緒過重恐會影響識海,不利於修行精進。”

元徹霆恨意翻滾,致使威壓都鋪開,甚至襲湧周圍人。

“我自毀屬地之時,就再沒想過修行。”元徹霆道,“現在能憑這副殘破之軀,抵禦來襲的魔修就夠了。”

楚在霜聽對方說完,聯系斐望淮夢境,以及毓涅城鏡石,確信諸多事件並無差錯。不管是魅族接連失蹤,還是魔修內部分歧,在夢境裏都能一一對應。

只是知道魅族據點之人極少,仙修更僅有殊桃仙子一人,背後主使從何下手,現在倒是撲朔迷離。

她感覺千絲萬縷編織起來,無奈朦朦朧朧隱隔薄霧,似乎還差什麽環節,需再伸手試探一番:“那您後來是否手刃真兇?”

元徹霆聞言,他瞄她一眼:“我在木牌裏記下那股魔氣,當年殊桃身殞過後,曾到北面指認兇手,誰料此人極為狡猾,當時竟然一無所獲,不知究竟躲到何處。但忘川之戰爆發當晚,我卻在淮水遇到那人。”

眾人怔愣。

郁冷萱:“在淮水邊遇到兇手?”

“對,盡管那魔修早遮掩容貌,但所用魔氣卻被我認出,正是擊殺殊桃的真兇。”元徹霆點頭,“對方應當想下殺手,我在偷襲中被打傷,好在宗門弟子及時趕到,這才能帶隊反殺回去,誰料那人轉身逃往北面。”

後來的事就連上,元徹霆帶人跨過淮水,搖搖欲墜的信任倒下,忘川之戰也徹底爆發。

雙方過往壓抑怒氣,本來就是一觸即發,現在如火星落進枯草,眨眼就呈現燎原之勢。

“只是當時戰事混亂,諸多魔修同樣退散,對方或許在戰亂中逃離四象玖洲,在戰後並未尋覓到此人身影。”元徹霆緊握桃木牌,咬牙道,“近年,我偶爾也前往各地,搜尋魔修的蹤跡,卻沒找到魔氣的主人,也不知那人是生是死。”

不管他鏟除多少殘暴魔修,最恨的人無疑是那真兇。

眾人聽聞來龍去脈,一時間都頗感唏噓。

“這就是當年的忘川之戰。”元徹霆望向楚在霜,淡聲道,“你說得或許沒錯,這般反復廝殺確實行不通,但我以前為天真付出過代價,絕不會拿四象玖洲再次冒險。”

他看出楚在霜的求和意圖,只是殊桃之事都錯過一回,自然沒法再相信第二回。

楚在霜不言,從元徹霆處得知戰事爆發始末,回頭一看只感慨設局環環相扣。魔修和仙修都僅掌握部分消息,有人從中將關鍵點吞沒,又借此挑動仙魔仇恨。

她心下生憂,如果不是熟知淮水南北情況之人,無法將時機把握如此巧妙,沒準在兩邊都安插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