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郁冷萱:“但不管調兵遣將如何厲害,也不應該能越階擊殺全組。”

兩人百思不得其解,沒多久卻得知真相。有人過來匯報,一群鬼嘯魚襲擊黎暉殿的人,卻讓蓮華宗弟子僥幸存活下來。

郁冷萱懵道:“鬼嘯魚?”

“石柱間是鬼嘯魚時常出沒的地方,看來對方不止擅長布局,而且博聞強識,如今待在海底,更是遊刃有余。”浦榮道,“沒關系,我們人數比蓮華宗多,仍然有機會。”

黎暉殿拉攏落薔山谷不少門派,勢力遠超蓮華宗,僅僅是一組失利,還沒到最終時刻。

無奈蓮華宗新領隊格外狡猾,即便有預言指示方向,依然沒辦法立刻攻破。

對方的布局不急不緩,各類戰術層出不窮,靠壓、糾纏、追逼、治孤和騰挪,將弈棋的打入和侵消活用到小組賽復試,竟慢悠悠推動蓮華宗占下多個巖洞,將浦榮推算出的據點牢牢包裹,形成防禦的屏障。

隨著戰況不斷推進,浦榮用銀眸掃視圖面,好似看到些什麽,同樣眉心緊鎖:“結果恐怕……”

話語戛然而止,他適時地收聲,唯恐點破未來,讓黎暉殿慘敗的畫面應驗。

預言術可以幫修士趨利避害,但有一種情況會弄巧成拙。所謂知天命,是努力作為而不求結果,偏偏人一旦作為很難無悔,預知未來卻無力改變未來,很容易徒生心魔,再沒有翻身之地,反而屏蔽掉更好。

他要是預知到會輸,總是惦記著此事,或許就真的輸了。

*

蓮華宗據點,斐望淮注視楚在霜頻繁挪動橙火,欲言又止道:“你的棋風還真一貫如此。”

兩人的棋風截然不同。斐望淮擅長以攻為守,開局就大膽采用定式,幹凈利落地直刺要害。楚在霜擅長安營紮寨,前期穩妥地龜縮起來,中期冷不丁就大殺四方,尤其越到危難之時,使出的招數就越多,好像不命懸一線不會下一樣。

這也導致他們對弈時,斐望淮總前半局占上風,越往後越被牽鼻子走,很難掙脫她愈加纏人的棋招。

蓮華宗和黎暉殿的對局,同樣是蓮華宗勢弱,到她手裏卻有翻盤跡象,頻頻地以弱勝強。

別看她修為平平,但各類歪招極多,常年混跡在通天塔,恨不得將海底地貌及靈獸都跟戰況聯結起來。這些常識在平時毫無作用,現在居然一一派上用場。

“他們不就是會算。”楚在霜道,“我倒是挺好奇,要是算出位置,卻沒法靠過來,這預言還有什麽用。”

黎暉殿靠問蔔推算據點位置,但她在附近安插防禦的棋,即便對方知道他們在哪,短時間同樣沒法殺進來。

斐望淮提醒:“這種防守策略沒問題,但就這麽僵持著,最後也只是平局。雙方人數懸殊,你光守不攻,也沒辦法贏。”

楚在霜望著地圖上的橙火和紅火,若有所思道:“如果真是下棋的話,確實很難有機會贏,但這說到底不是棋局。”

他不解望她。

她眨了眨眼:“棋子會任由調配,但人可不會這樣,再怎麽活用弈棋戰術,最後依舊是人的戰鬥。”

棋子永遠會聽從執棋者,可人並不一定能如此。

棋子不會有異心,人卻有諸多情緒,他們會信任、懷疑、團結、決裂,會在千鈞一發之際創造奇跡,也會在大難臨頭之時各奔東西,遠比棋局要復雜多了。

*

門內更換領隊效果顯著。

蓮華宗在指揮下屢奪勝績,各小組連連稱奇、士氣倍增,很快攻占方才丟失的巖洞,重新在附近搜集起靈珠。

“楚師兄的妹妹還真有兩下子?”白衣弟子進入巖洞,他依舊忘不了剛才酣暢淋漓的鬥法,驚道,“這招圍魏救趙用得好啊。”

他們在楚在霜指點之下,不但順利攻下巖洞,甚至出手救起一組,各組配合大為默契。

“她叫楚在霜,不叫楚並曉妹妹,或者掌門的女兒。”秦歡嚴謹糾正,“就叫楚在霜。”

“原來如此,但她是從哪兒學來的這些?”

蘇紅栗:“在霜喜歡弈棋,常年翻閱棋譜,應當是自學成才。”

白衣弟子咋舌:“我就說門內沒教過,連楚師兄都不會,竟然是自學成才。”

其他人笑道:“那我回去後是不是也該讀棋譜?”

“瞎扯吧,你日常修行都做不完,哪還有時間搗鼓這個!”

眾人勝利後都輕松起來,一邊搜集周圍靈珠,一邊互相調侃逗樂,倒是什麽都不耽擱。

相比蓮華宗的閑適,黎暉殿這邊氛圍緊繃得多,由於各門派接連失利,總被蓮華宗斬於馬下,不少人對浦榮的領導提出異議。

指揮台前,浦榮和郁冷萱想要調兵,卻不料突然有人回巖洞,氣勢洶洶地朝他們奔來。

“怎麽回事?”郁冷萱看清來人,她面露詫異,迷惑道,“不都安排好了,你們埋伏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