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這晚沈清煙在廂房沒等到顧明淵回來, 還讓雪茗出去打聽,雪茗在外面兒轉一圈回來,告訴她, 顧明淵本來要回府的, 但是又折回大理寺了,看樣子是晚上不回來了。

沈清煙等了個空, 生悶氣後也只能想著等過兩日顧明淵回來, 她再跟他說清楚就好了。

可是沈清煙也沒想到,顧明淵忙起來會直接不回院子,入四月後, 氣候越來越暖,沈清煙在廂房裏呆的都快發黴, 常磨著掃墨放她出去, 哪怕曬曬太陽也好啊, 可掃墨像得了顧明淵的真傳, 隨便她怎麽說好話發脾氣, 都不放她出來, 有時候她想卯著勁跑出來,掃墨就叫兩小廝進她屋, 把她藏的那些金子銀子都扒拉出來,收走不少, 她就慫了。

這般老老實實呆到了四月中,沈清煙從掃墨口中得知,府試已經結束了。

只剩五月的院詩,過了的學生都可以稱作秀才, 沈清煙也沒機會回家, 不知道沈潯是不是考過了, 但憑他的本事,考秀才總不會太難,府中西席都說過,他才學出眾,是西席教過的學生裏最有刻苦好學的一位。

沈清煙都能想得到,他中了秀才後,沒準更要拿鼻孔對著她了,但沈潯只是傲性兒,平素雖跟她爭來爭去,卻沒真傷害過她。

她私心裏還是盼著他好的,誰叫他是她五哥哥。

這一晚,沈清煙睡的迷迷糊糊,床邊沉一下去一角,沈清煙嗅到一股熟悉好聞的淺淡氣息,知道是顧明淵,睡眼朦朧的睜開一條縫,入目是他在褪衣,隨後稀松平常的躺下來,側目見她懶懶的半張半閉著眼,嘴裏咕噥著表兄,身子下意識的滾到他懷裏,她睡姿不老實,要是跟顧明淵睡,睡熟了,就趴到他身上,非要把臉貼在他頸邊,香噴噴的唇就挨在他頸窩裏,黏人的要命,是沒有一絲偽裝的依賴。

顧明淵眉目柔和,手輕撫著她,她又哼唧了聲表兄,頰邊睡出來的紅煞是嬌媚,烏發堆籠在枕頭上,有些許落在他手臂上,她身上穿的已不再是冬日裏的厚綿袍,換了更輕薄的春衫,這晚間還穿的霧青色褻衣,更顯雪膚烏發紅唇,那褻衣松了一些,能見雪裏紅梅,糜艷到極致,會產生一種錯覺,她可能隨時會消失,誰也留不住她。

顧明淵一手把她擁緊,她還鼓著嘴巴要他親,“表兄碰嘴巴……”

顧明淵笑了點,在她嘴巴上碰一下,再碰一下,然後慢慢親吻,溫柔的讓她又要睡著。

但沈清煙有話要說,哪肯睡,等他親夠了,才一滾軟軟趴到他胸前,他身體發直了,她也沒感覺,埋怨他,“表兄把我關起來,我又不能出去,要悶死了。”

沒得來他回答。

沈清煙還當他睡著了,擡頭看人,他還一瞬不眨的看著她,她又把頭倒回去,難過道,“能怪我嗎?是我父親求你的,我又沒說什麽,就怪到我頭上,你總這樣。”

本來還不想哭的,但想想被關了這麽多天,就委屈的不得了,直跟他哭,“我想出去曬曬太陽,掃墨還收我的金子,嗚嗚嗚,都是你吩咐的,我的金子也沒了。”

這是真傷心了,她的小櫃子裏才滿滿當當攢了不少錢,都是她辛苦掙來的,早前還想帶雪茗離開,這些錢還不夠她們吃喝,她藏的可費心思了,後面她一心想嫁給徐世子,這錢她想留給大姐姐,好讓她能過好一點的日子。

那可都是她的血汗錢,說收走就收走,一點情面都不留。

顧明淵托著她的臉,抽出汗巾來給她擦眼淚,擦完道,“有錯當罰,何況你連自己錯在哪兒都不知道。”

他這副她錯了的態度可把沈清煙氣到了,她哪兒錯了!錯的根本不是她!可她又不敢跟他叫囂,只示弱道,“那你告訴我錯哪兒了。”

顧明淵一時噤聲,過了有片刻,他說了句話,“徐遠昭前些日子被聖人罰了。”

沈清煙立刻緊張道,“那徐世子沒事吧。”

顧明淵看著她,眸底冷了下來,“不過是被罰了半年俸祿,聖人讓他謹言慎行。”

沈清煙頓時肉疼,半年俸祿呢,那得多少銀子,她要是嫁給了徐世子,這半年俸祿總得分她一半,想想就受不了。

她一時半會兒不知道掩飾,一臉的心疼錢,就差說出來,這罰的錢就不能留一半兒給她。

暴殄天物!

顧明淵觀察著她的神色,等著她說話。

沈清煙很快回過神,問他,“聖人為什麽罰徐世子?”

顧明淵很好脾氣的告訴她,“都察院參他攪撥三皇子和太子之間的關系。”

徐遠昭那般謙和溫良的人,才不會是挑撥是非之人。

“表兄,是都察院哪位大人參他的?”

顧明淵回她,“荀禦史。”

沈清煙磨磨牙,她可算知道了,她父親說起過,三皇子叫人代筆的事兒被捅到聖人面前了,徐遠昭還為這事兒過來問過她,但她也沒說啊,但荀琮是三皇子的伴讀,他肯定給三皇子代筆過,上次太子殿下為了挽回他,還故意羞辱她給他出氣,那三皇子讓伴讀代筆指定是荀琮傳給太子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