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弟子自皈依佛

李星雲沒有死。

魔門余孽青魔手趙勾在紅葉寺塔林中時便認出李星雲。確切的說,是認出李星雲背後劍匣從未出鞘的劍。

無論是五百年前還是如今,但凡魔門中人,沒有人不識得那把劍。

因為那是門主白知秋的劍!

青魔手趙勾不知李星雲是誰,更不知其出身何處。身為天門門眾,他只需要識得那把劍便已足夠。

塔林一眼認劍,青魔手趙勾心底則認定李星雲為主,唯命是從!他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門主留於世間的傳人被一刀穿入胸膛而一命嗚呼,他冒著大風雪背著李星雲身輕如燕掠回紅葉寺南山鐘鼓樓。

李星雲在山寺中靜靜調養了三日才蘇醒。醒來之後方知紅葉禪師已被寺中僧人火化法身,大火湮滅後殘留的舍利,埋在那幽暗的塔林之中。

……

夜晚,寒冷的天下著漂泊大雨,將那前幾日天地間的積雪沖刷的一幹二凈。無邊際的夜空有雷聲滾動,仿佛天上神仙在追逐驅趕著世間妖獸鬼魅。

佛堂裏,跳動的青燈伴著金色佛像。

傷勢已有好轉的書生李星雲下床,靜坐佛堂默誦著佛經。聽門外雨聲,就像是在與紅葉禪師論禪。

一直跟隨紅葉禪師修佛法禪理的當願小師父,深夜迎著雷雨入佛堂。

小師父當願左手持著比他個頭高出許多的九錫環杖,右手捧著紅葉禪師所留袈裟缽盂,默默地站在李星雲身後。

夜空電閃雷鳴。

李星雲不再誦經。

他猶疑轉身。

……

陽光明媚的日子,紅葉寺舉行著剃度大典。百余位僧眾齊聚大殿佛堂,山上梵音唱響。

李星雲不再著書生冠。

他盤腿坐於佛前受戒剃度。

法號南山。

“弟子自皈依佛,當願眾生,體解大道,發無上心。自皈依法,當願眾生,深入經藏,智慧如海。自皈依僧,當願眾生,統理大眾,一切無礙。”

歸入佛門不知是否已負了書生意氣的李星雲披法衣袈裟,持九錫環杖,托蓮相缽盂。

紅葉寺最年輕的主持南山禪師轉身望著晴朗無邊的天空,仿佛看到桃花滿天飛。

雲深處,翎兒在對著他笑。

“我願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打……”

……

西故壘。

駱冰王麾下常勝之師的細柳軍新任主帥是個年輕的貴公子。

星雲州域域主大人之子武修陽,論起身份地位,擔當區區一軍之將足以。若是換做平常時候接任大將軍寶座,而且還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星雲州域王師,武修陽定然會樂此不疲夜不能寐!

現在的他同樣夜不能寐。

安紅豆違抗軍令受罰被削去軍職待審,平日裏只當軍營歷練過家家的武修陽半途受命,不僅要接掌十五萬王師細柳軍,而且還要在新屆天闕榜未央生麾下未央軍攻克青峽關之前拿下江都城,否則他與駱冰王安紅豆性命堪憂。

曾親率十萬大軍慘敗於燕南飛手中,只知紙上談兵的武修陽也想過做個甩手掌櫃,憑他星雲州域少主的尊貴身份,料想那位軍師也不敢得罪於他。

檀淵之七國盟約說來好聽,其實不過是一紙無用契約文書罷了。七州域畢竟是七州域,若彼此心生間隙貌合神離,又豈是一張盟書能夠約束得了?至於盟軍軍師大人,再如何神秘也不過是隱居幕後盡做些見不得人勾當的窮酸謀士,若不是完顏無雙看中其才華與手段,難能有今日一步登天運籌帷幄的人生光景,又談何資本與一域之少主為敵?

所以由始至終讓武修陽夜不能寐的心頭大石,並不在於自身安危一說。

他在擔心安紅豆安姐姐。

此次七州域聯盟抗衡大燕,彼此之間摒除多少宿願恩仇,七州域又付出多少心血……武修陽自然看在眼裏,不敢當做兒戲。

退一萬步來說,若在明年開春巨鹿定鼎之戰,大燕敗於七國盟軍之下,安紅豆是殺是放尚還兩說。可若七國一敗塗地,他武修陽便是星雲州域主大人怕是也保不了七州域百萬軍憤怒之下安紅豆的罪無可赦!

武修陽不願賭。

武修家族與安家世代交好,相互扶持榮辱與共。撇去這一層關系不說,一直暗中立誓要將紅袍的安姐姐娶回府中將來澤披後宮的武修陽,又怎能置安紅豆生死存亡的安危於不顧?

所以無論如何,武修陽都要拿下大燕帝國第二座皇都,江都城。

深夜,細柳軍中軍大營。

比之尋常兵士營帳寬敞何止數倍的將軍帳中,聚集細柳軍五位久經沙場戰功赫赫的將軍,以及二十五位統掌各營的中郎將。

左手按令劍的武修陽著一身黑色盔甲,寒氣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