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司雲弈看了楚君烈兩秒。

楚君烈自己不清楚,但司雲弈知道,他在這段時間,有自己的際遇,那本價值上十億,能拯救無數人的醫書,還在等著他。

“你是入贅,不是賣身給我。”司雲弈目色理性,“你可以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社交,自己獨立自由的生活。”

司雲弈覺得自己說的足夠清楚,他不需要被所謂的家務絆住手腳,也不用因為上門贅婿這個身份,而限制自己未來的生活。

楚君烈認真盯著眼前的男人,看他垂在臉側的鏡鏈,看他鏡片下那雙攝人的眸子,看他淡色的唇。

楚君烈清楚明白,自己不配擁有這麽好的司先生,司先生願意招自己入贅,更多是憐憫,或是對弱者的同情。

司先生沒有把自己當做他的愛人,更多的,是把自己當做像他侄兒那樣的小輩。

所以司先生不需要自己為這個家付出,不需要自己的自由,更不需要自己為他做什麽。

溫柔卻又最冰冷。

楚君烈在電視上看到過,陷入戀情的人有多麽不可理喻,舉動多麽引人發笑,但真的輪到自己身上,楚君烈突然好羨慕電視裏,互相喜歡親昵的兩人。

司先生對自己好的無可挑剔,幾乎是有求必應,但自己和司先生之間,有一條深深的鴻溝。

就像訂婚宴上,那些賓客發出的噓聲,敬酒時那些人看笑話的眼神。

但楚君烈不怕那些,也不會管那條溝究竟有多深,只有不斷的向前,再向前,像是身上燃著火焰,不斷奔向高高懸在天上的月亮。

司雲弈看著久久沒有說話的楚君烈,看他的表情,卻難以解讀他的心思。

或許跟他相處三年,自己最後能寫出一篇關於反社會人格障礙的論文,發表在期刊上,也算是盡了自己的一點余熱。

“我明白了。”楚君烈看著司雲弈,突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

“我會去工作,然後把所有賺來的錢,都給司先生。”

司雲弈目色微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但我想這樣做。”楚君烈嘴角上揚,看司雲弈的眼神異常認真。

“司先生您說了,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我現在想做的,就是把我的所得,都交給您。”

“我已經找好了餐廳和銷售的工作,基本不需要什麽生活費的。”楚君烈抿了下薄唇,向司雲弈伸出一根手指頭,“司先生每個月給我一百就夠,我充話費三十塊,坐公交六十,剩下十塊錢,可以剪頭發。”

如果不是兩份工作有外貌上的要求,楚君烈覺得自己完全可以把這十塊錢省了,對著鏡子自己剪。

“你不需要這樣克扣自己。”司雲弈默默凝視眼前的青年。

“你想要讓我幫你管理工資可以,我也會給你充裕的生活費。”

司雲弈想起夢中,楚君烈為了救他的忘年交,拼命祈求司家旁支,借救命錢的模樣,淡然添上一句。

“如果要借錢,也可以找我。”

“謝謝司先生。”楚君烈乖順的看著司雲弈,目光黑潤明亮。

司雲弈看著眼前人安靜片刻,楚君烈眼中充滿了清澈的信任,像是一聲呼喚,就會顛顛跑來,把下巴放在你手心歪頭的小狗。

天真又炙熱。

是司家幾個小輩身上,不曾見過的模樣。

這一夜注定難眠。

司雲弈坐在書房中,不斷思考司家未來要走的路,楚君烈躺在柔軟的床墊上,翻來覆去,聞著幹凈被褥上淡淡的幹燥香氣。

不是司先生身上帶著幾分清洌的勾人幽香,是洗衣粉、或是洗衣液工業合成的香味。

楚君烈忍不住再聞聞,嘗試著想象自己真正想要聞的氣息。

時間到下半夜,楚君烈忍不住光著腳偷偷打開房門,朝著司雲弈房間的方向,悄無聲息的走過去,指腹輕輕摸了摸那扇自己不能進去的門。

站在司先生的門前,楚君烈思索許久,從懷裏摸出一個薄薄的小本,翻開小本的第一頁,裏面是晏先生的戶口信息。

這是晏家的戶口本,楚君烈之前在晏家別墅被綁,掙脫開束縛後,路過晏家夫婦的臥室,楚君烈就用晏安的生日,開了他們的保險箱。

楚君烈沒有拿他們的一分一毫,只是拿走戶口本,並且把封皮留在原處,做了個障眼法,希望他們能晚一點發現戶口本丟失。

自己雖然不是晏家人,但自己在晏家的戶口本上,晏家人絕對不會希望自己和司先生結婚,他們斷然不會給自己戶口本,去和司先生去真正領證。

但自己已經把戶口本偷出來了。

可自己也不知道,距離晏家人發現戶口本丟失,會有多久。

如果他們一旦掛失,自己之前的辛苦,就白費了。

但如果自己向司先生求婚,司先生真的會同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