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3頁)
蘭宜點頭:“這不難。必定可以的。”
周太太很歡喜:“那就借夫人吉言了。”她笑著,眼圈卻慢慢紅了,“我其實,也有點怕,他眼下待我好,都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誰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人呢。夫人肯見我,我坐在這裏,心裏面才踏實了。只有夫人助我,是不求回報,也再不會害我。”
蘭宜沉默了片刻,許多女子都是這般,想掙條活路,那麽難,不知前方是什麽,卻也只能向前走。
“我幫的也有限。別哭了,你懷著胎,該保重些。”
周太太含淚笑道:“我心裏恨不得給夫人立個長生牌位,只是眼下不方便。我也不便常來,好在我住的那地方離這不遠——”她報了一個地址,“夫人若萬一有什麽用得著我的地方,只管叫人去,找楊升就行,他會告訴我的。”
蘭宜沒打算找,不欲拂她的好意,還是道:“我知道了。”
周太太身子沉重,行動又不算自由,再坐得一刻,就提出告辭:“我得去了,只怕叫他知道了不好。他上回來,說太子向皇上進言,藩王們該回封地了,皇上很不高興,說太子不念兄弟親情,心裏頭對皇父的恭敬想必也有限。太子碰了一鼻子灰,皇上也不自在,膳都用少了些,他們邊上服侍的人,這陣子大氣都不敢出。”
蘭宜怔了下,道:“你別打聽這些,也不用告訴我。”
“夫人放心,他知道我是青州人,我大著肚子,在京裏什麽人都不認識,整日無聊得緊,他來了,我和他說說話,打聽一下跟家鄉有關的人事,在情在理都說得過去,他不會起疑的。”
周太太殷勤笑著,她沒明說,但蘭宜忽然領會了她的意思:她願意作為張太監那邊的內應,給沂王府傳遞消息,以此來換取之後可能需要的庇護。
她與張太監是半路上湊作對,這份關系的來源太不可靠了,連露水夫妻都算不上,張太監既不信任她,她更不信任張太監,張太監究竟是人是鬼,得等孩子生出來,養住了之後才能作數,而在這之前,她要先備好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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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太太走後,蘭宜讓人將在前院的沂王請了過來,將經過說與了他。
沂王早知周太太登門,聽罷一時不語,只目光朝向蘭宜,有一些奇特。
蘭宜不知他什麽意思,便道:“我都告訴王爺了,如何抉擇,王爺自己考慮吧。”
她不打算涉入,如果不是憐憫周太太,不想斷她的生路,她都不會傳這個話。
沂王“唔”了一聲。
他心內有點難言的感受,他想搭上這條線,要先派人各處打探,找準人家後也不敢驚動,要盯梢,要等待時機——要費那樣多的力氣和耐心。
蘭宜坐在府裏,門都沒出,那一頭自動撞過來了。
怕她不搭理,小心翼翼地先求著哄著。
自古以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有時功敗垂成,非力不能及,差那一點運道而已。
他在這一刻有種沒來由而又十分篤定的感覺:他的運道,在她那裏。
“你能和她說上話,那就先叫人告訴她,”沂王終於開口道,“張懷替她找的那個穩婆不行,叫她想法子推了,另外再找。”
蘭宜:“……”
她一下子反應過來:“王爺早已叫人盯著她?”
說穿了不奇怪,張太監在禦前伺候,隨便傳遞出點消息出來都可能很重要,關鍵時刻更說不定能起大作用。
她惱得起身:“她是個可憐人而已,王爺有志向自己施展便是,何必打她的主意!”
沂王鎮定道:“現在是她打本王的主意。”
蘭宜語塞。
“那是個學聰明了的人,”沂王帶點贊賞,“吃過虧,現在就知道你比張友勝信得過。”
蘭宜冷冷地道:“那是因為世上的男人,本來沒幾個能信。”
她指桑罵槐的意味太明顯,沂王又想皺眉,又忍不住笑了:“你膽子越來越大,本王這真心雖然不多,到底都給你了,你就少些挑剔吧。”
“……”
蘭宜迅速別過臉去,她有一點慌亂,還有一點想逃。
他這話說得太突然也太直接了,含笑道來,竟似坦誠。
“既然不多,王爺還是自己收著吧。”片刻後,她冷靜道。
她清楚明白地知道,他所有的好都有目的。
夫人是一層掩護,王妃是另一層,他劍指太子,鋒芒雪亮,卻又不能讓人過早看出來,於是以她為劍鞘,同時又可借封妃事宜滯留在京,即便什麽都不做,他留得越久,太子就越沉不住氣,一動,就錯的更多。
蘭宜想,她現在知道太子前世為什麽會造反了。
多半是類似的手段,那一次,沂王沒能進京,遠在封地,操控起來不那麽便宜,所以在大約兩年後逼反了太子;
而這次,很可能用不了那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