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也想要多留一會 但是我沒有辦法

淩子夜身體還很虛弱、腦袋裏滿是潘縱月剛剛說的事情,沒注意到任祺安的反常,只是被潘縱月扶著出去。

“為什麽不告訴他你易感期要到了呀?”程宛蝶小聲問任祺安。

“告訴他,他就會留下來嗎。”

程宛蝶想了想:“也許會。”

“可我不想他留下來。”任祺安說,“也不想讓他在我和別的事情之間做選擇。”

他不想讓淩子夜為難,更怕淩子夜不選他。

任祺安突然想起什麽,把那包藥又塞回程宛蝶懷裏:“讓他拿走。”

程宛蝶有些無奈地笑笑,追上去叫住了他們,上前把東西遞給潘縱月:“兌熱水給子夜喝,早晚各一次。”

潘縱月接過來:“程小姐費心了。”

“謝謝你…宛蝶…”淩子夜說。

程宛蝶擺擺手:“我送你們出去吧。”

淩子夜回頭看了眼任祺安,原本死死盯著這邊的他與自己對上目光便環抱著手臂神情冷硬地扭頭走進房間。

淩子夜有些落寞地回過頭,把懷裏的玩偶抱緊了些,進了電梯。

他還有許多話沒來得及和任祺安說,也很想好好對他坦誠說開,可是現在他必須離開。

“程小姐,那我們就先告辭了。”上機甲前,潘縱月和程宛蝶擺了擺手。

程宛蝶微笑著:“一路順風。”

任祺安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逐漸遠去的藍紫色機甲,直到它變成一個圓點,消失在夜色中,在有些脫力地靠上床頭,卻徹夜未眠。

在卡溫已經沒什麽好留的,第二天早上,公會一行人便打算返回公會。

淩子夜走時除了那個玩偶什麽都沒拿,任祺安把他這些天穿的衣物都收進了行李箱,放上機甲。

大家傷的傷、病的病,累了這麽些天,早就想回公會修養一陣子了,但臨走前,棕熊卻站在了他們的機甲前面。

“監管員估計還有十分鐘就要追到這裏來了。”棕熊說,“我可以上去嗎。”

大家愣了愣,戚星灼有些不敢相信:“你願意跟我們走啦?”

“在這裏呆膩了,我想去看看菲爾伽的神廟,還有克羅卡斯的燭火祭,說好要陪我去的——”棕熊說著,還四處張望了半天,“那個粉色頭發的寒緋櫻omega呢?”

宋典瞥了眼任祺安:“他走了。”

“走了?那他還會回來嗎?他的承諾還算不算數?”棕熊問。

“他承諾你什麽?”任祺安問。

棕熊頓了頓,攤攤爪子:“這是我和他的秘密。”

任祺安眯起眼,沉吟片刻,道:“他會回來。”

就算淩子夜不打算回來,等自己易感期過去,也會親自去把他揪回來,讓他把沒說清楚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全部都說清楚。

棕熊點點頭:“那就好。”

“我們走吧!”戚星灼從機甲上伸手下來拉棕熊,“等大家養好傷,一定會陪你去的!”

棕熊拉住他的手上了機甲:“我每天可是要吃很多肉的。”

“好好好,管你夠!”

“淩子夜又施了什麽法。”簡弈心抱起手臂,不鹹不淡地說。

任祺安無法回答,也很想問問淩子夜究竟施了什麽法。

對自己施了什麽法。

*

回到公會,Ann十分興奮地從花園奔出來,見大家一個個從機甲上下來,卻沒有淩子夜,有些焦急地踱來踱去,還跑上機甲看了一圈,確認淩子夜並未跟大家一起回來時,它又跑去纏著任祺安,不停用爪子扒拉他,仿佛在質問他為什麽沒有把淩子夜一起帶回來。

任祺安無暇去撫慰它的情緒,只是和程宛蝶拿了鎮靜劑便把自己關進了淩子夜的房間裏。

被單上還沾染著淡淡的花香,卻遠遠不足夠安撫,任祺安注射了一支鎮靜劑,靠在床頭抽煙。

上一次淩子夜陪自己度過易感期仿佛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任祺安沒能留下很多記憶,倒是溫暖柔軟的觸感和輕盈包裹自己的花香仍然鮮明。

越是要去回想,眼下得不到滿足和撫慰的空虛不安就肆虐得愈發瘋狂,可任祺安卻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淩子夜。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離不開淩子夜了。

這種行徑實在可恨。是他機關算盡來到自己身邊,是他存心引誘,是他一步一步變成了自己的習慣,卻在騙局被捅破之後連一個完整的解釋都沒有便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頭也不回地離開。

但任祺安還是趁自己還清醒的時候、在憤懣和怨懟中想念淩子夜,讓自己腦袋裏充斥著關於淩子夜的畫面,因為一旦陷入無可自拔的黑暗,他便沒有資格再想起淩子夜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如果多想一些,就不至於連夢都夢不到淩子夜。

好在在失去意識之前,任祺安終於確認了一件事。

被淩子夜觸動的許多瞬間,與他的柔弱無害無關,與他的百依百順也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