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仆從

OE08號星球, 正喝著酒水的阿諾德忽然一頓,整個蟲像是陷入了某種無法掙脫的夢境, 黑色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點兒變化立馬引得坐在其對面的琉璃看了過去。

琉璃擡手握住阿諾德放在桌面上握成拳頭的手,“阿諾德?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並不……”面容精致的雄蟲眉頭一刻不曾放松,他橙黃色的眼瞳裏溢散出淡金色的光暈, 好在此處就只有他與琉璃兩蟲,不然這樣怪異的場景恐怕還要引得其他蟲側目。

“真的沒事嗎?”

“我……好像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 或者說是呼喚。”阿諾德的臉上浮現出困惑,仿佛正在解答一道超出他理解範圍的機械類題目,“明明我的同族早就數百年都已經死亡了……”

“或許是某一個遺留下來的奇跡?”

“不可能,當年是我親眼看著他們挨個走向死亡的。”阿諾德感覺自己又看到了當年的場景——寸草不生的廢墟裏, 一只只原始種的雅克斯傾盡全部的力量, 不論是祝願還是詛咒,每一個蟲都毫不保留地將自己的力量貢獻出來, 直到可以扭轉整個規則。

——他們為了蟲母而心甘情願地獻出自己。

而他是被留下的幸運兒, 但也是可悲者,數年如一日的孤寂旅行讓他永遠都遊離在蟲族之外,為了肩負的目標, 便只能獨自走下去。

“誰知道呢?阿諾德,你應該相信奇跡的存在。”琉璃挑眉,他靠過去啄了一下雄蟲的唇瓣,“我要去看一趟店裏, 不論如何——阿諾德,如果你有提前離開的打算, 一定要當面告訴我, 我可不想某天被你*完醒來後發現床上只有我一個蟲。”

“我會的。”阿諾德點頭, 見琉璃披上外套離開,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琉璃說的奇跡真的存在嗎?或許,可以試一試?

他緩緩閉眼,黑色的睫毛下依舊有淡金色的光在四溢,那種跨越了宇宙、光年的聯系感越過星雲、銀河,試圖尋找剛才陡然出現的信號。

……

翡冷翠上,等顧庭和坎貝爾到的時候,X已經被五花大綁起來了。

他原先總是拉在鼻梁下面的黑色高領因為之前的打鬥掖在了下巴處,正巧露出了他那張被從嘴角兩邊割開的陳年舊疤,就像是一個強迫自己微笑的詭異小醜,多看一眼便有種森冷的詭異感。

不過此時的X卻很狼狽,面頰上青青紫紫,嘴角滲著鮮血,身上的黑色衣服也破破爛爛,沾染著一堆灰塵,而立在他身側的水晶卻幹幹凈凈,黑發翹起幾根呆毛,與之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

顧庭看到X的瞬間,三年前的記憶便再一次清晰地湧了上來。

X倒是絲毫沒有被抓住的自覺,他盯著顧庭看了半天,忽然哼笑,“閣下,許久不見。”

“見什麽見?誰想和你見?”阿莫爾氣呼呼地罵道:“你這家夥,這次來又想幹什麽?幕星之眼還想搞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

顧庭看了一眼X,比起三年前時的恐懼,此刻他發現自己的心情竟然格外平靜,他頷首,也算是禮貌回應。

坎貝爾對於無關顧庭的蟲談不上多在意,也只是輕飄飄地瞥了一眼,便站在原地等待後續。

索勛皺著眉頭,他自從只身來這邊尋到媽媽後,便單方面與幕星之眼切斷了聯系,至於他的親生兄長更是徹底脫離了幕星之眼,於是兩個時不時能見到面的親兄弟對於他們的雌父情況是一點兒不知道,但眼下忽然到來的X昭示著格萊·幕星之眼似乎還打著什麽算盤。

索勛:“X,是格萊讓你來的?”他早就不再叫格萊為雌父了,畢竟那樣的蟲,緣何擔得起“父”之一詞?

X沉沉地看了一眼索勛,又看了看與之長相一模一樣的水晶,他冷笑一聲,怨不得自己會認錯抓捕對象。

無他,這兩個黑發的雌蟲長得簡直就是復制出來的,從眉眼鼻唇,再到身上分布的裂痕以及緩慢眨動的數只橙黃色眼珠,每一處都全然相似,倘若兩蟲都板著臉,竟是連氣質都相似到無法區別。

他倒是也沒隱瞞,直接道:“是家主吩咐。”

“要抓我?”索勛問。

葉萊追問:“幕星之眼要格萊做什麽?”

X嗤笑一聲,他的聲音很嘶啞,就像是曾經用刀刃劃過喉嚨,雖是能繼續說話,只可惜這折磨耳道的嗓音卻是要跟著他一輩子了,“你覺得我會說?”

“那如果是我問你呢?”索勛開口,他直直看著X的眼睛,那雙黑黑的眼瞳沉地不見一絲光亮,甚至有些叫顧庭陌生的冷厲。

顧庭望著那邊,這樣的索勛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不是叫“媽媽”時的討好小心,不是擠在身邊等候安撫時的欣喜期待,而是一種近乎叫蟲凝固了呼吸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