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17章】天真世外仙(第2/3頁)

月時祭說得斬釘截鐵,字字句句擲地有聲。她這般篤定,態度這般決絕,倒是讓那些原本疑心她另有圖謀的人心中一驚。若當真如此,那月時祭出山就不是他們推論中的那樣是為了擾亂江湖而來的,而是為了捉拿賊子。

要知道,拜月教不管如何都是一個宗教而非一個門派。既然是宗教那自然有信仰,而人為了信仰,是什麽都能做的,更別說那賊子還犯下了這般嚴重的禍事,毀了拜月教的祭典,跟騎在他們教主身上瘋狂刮耳刮子有什麽區別?

“既然那賊子擅長易容改面之術,那聖女又是如何篤定他會前來參加武道大會的?”楚賢揚聲問道。

“因為你們魁首的獎勵中有一株百年紫靈芝,紫靈芝與月鷺是一張藥方上的藥引,可以配出舒緩心神、治療癔症的良藥。”月時祭諷刺地勾了勾唇角,“月鷺乃我教聖物,除去藥性以外並無其他功效,那賊子不惜得罪拜月壇也要奪得月鷺,想必是家中有人得了癔症。”

這個推斷很合理,但讓人心生不詳的預感:“聖女想如何?”

“武道大會既然是全江湖的盛事,那本座插一腳也無妨吧?”月時祭語氣冰冷,“只待本座拿下魁首,那賊子不照樣得送上門來?!”

不詳的預感成真了。

楚賢面色有些不好,今年的武道大會是怎麽回事?魁首的彩頭雖然名貴但也不是什麽難尋之物,與往年並無多大不同。但今年似乎格外特殊,接連不斷地吸引了不同目的的人匯聚於此,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肅殺之感。

“你這妖女,如此大放厥詞,莫不是欺我正道無人?!”有脾氣直的,立刻便出言頂撞。

月時祭沒有接話,但所有人都看見她輕輕勾起的唇角,她沒有理會找茬的人,反而將目光落在了席位上兀自調音的少女身上。

“我叫月時祭,撫琴的妹妹,你叫什麽名字?”

月時祭的聲音溫柔好聽,如冬天雪巖洞中自石鐘乳的頂端滴落入寒潭的一滴冷泉,寒徹入骨,沁人心脾。

“我叫雲出岫。”望凝青沒有拿喬,也沒有像先前那一位一樣出言頂撞,她對世間萬物的喜惡早已被削減至最低。

“你的琴真好聽,琴韻入心,琴意入骨,已經半步踏入了音律之道。”月時祭狀似不經意地調笑道,“若是妹妹能將喜怒哀樂融於樂曲之中,只怕頃刻間便能令人深陷癡妄,命其舉刀自刎也不在話下,與我教音攻之法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月時祭此言一出,所有人登時便是心中一凜。此話不假,若是音律之道能隨意操控一個人的喜怒傷悲,那將何其可怕?

“章為五色,發為五音,萬物貴生,寒暑代往,五行以成。”望凝青搖了搖頭,並不能苟同這樣的想法,“聲無哀樂,樂本於心。我的琴裏沒有情,是你的心裏有情,有情則生妄,樂曲不過是暗含了致和之象。夫天地萬物,大道無常,你若強求天地有情,豈非笑話?”

月時祭微微一怔,一時間竟不知應當如何應話,過了許久,才嫣然道:“五音、五色、五行皆為天地之物,故而無情嗎……世人都主張萬物有情,妹妹的想法倒是令人耳目一新。日後若有閑暇,倒是不妨向妹妹討教。”

月時祭說著便松開了撩紗簾的手,端莊地坐在轎中。她的扈從擡著軟轎退至一邊,選擇了與望凝青等人對立的方向,清出了一片空地來。那軟轎普一落地,稍作拆解,便成了一個蒙著紗簾的雅座,幾名信女忙忙碌碌地灑下芬芳的花水、給四周蒙上潔凈的綢布,避免風沙與塵土臟了聖女的眼。那排場與勢頭看得江湖人咋舌不已,只覺得兩相對比,我方立時落得了下乘,好比富豪與土包。

“做作!”有人酸溜溜地啐了一口。

話雖如此,但做作也要有那份足夠做作的實力,望月門掌門人猶豫了片刻,還是讓人掛上了拜月壇月時祭的銘牌。畢竟月時祭都那麽放話了,正道若不接招,豈不是顯得他們怯了場?月時祭的牌子才剛放下去,場中便有心中不忿的人將桂枝插進了掛著她銘牌的花瓶裏。但月時祭並不下場,她身旁的兩名信女會代替她,她們手持杖鈴,鈴聲一響便讓人眼前生出無盡幻象,稍有不慎便被打下了擂台賽場。

如此這般勝了三局,正道中便有人坐不住了,當即怒斥道:“妖女!有本事便堂堂正正地決鬥!用這些旁門左道算什麽本事?!”

月時祭忍不住輕笑:“不合你們心意的便是旁門左道,什麽時候你們這些人就能代表天道了?”

話音未落,一條柔軟的白練突然自軟轎中甩出,上頭掛著三個金色的鈴鐺。那白練如同一道靈活的蛇影,“砰”地一下擊在了發話者的心口上,那速度快得幾乎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明明是毫無殺傷力的軟綢,在這一刻卻仿佛化作了某種重物,擊在胸腔上甚至發出了“砰”的一聲悶響。那方才說話的人遭到重擊,頓時倒飛了出去,砸倒在盛裝了蔬果的茶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