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3頁)
喬衡給薛思婉清理傷口又包紮好後,薛思婉又跑回保姆車裏換了條休閑的直筒吊帶裙,重新進門的時候,海鮮大餐已經預備開場。
飯廳正中央一張乳白色長桌,謝聞遠坐東面窄面的單座,左手邊由近到遠依次是蘇瑞、夏歆、梁彌聲、喬衡,右手邊是梁亦辭、張嵐、林穆。
梁亦辭跟張嵐之間,有一個空位。
看上去是給她留的。
薛思婉坐上座位,莫名覺得氣氛非比尋常。
剛剛眾人各自乘不同的車來沒什麽感覺,現在這樣突兀地坐到一起,一時尷尬靜默住。
還是謝聞遠先開口打破沉默:“都能喝酒吧?”
“薛思婉不喝。”
“思婉不能喝。”
隔著幾個座位的兩個人異口同聲,話音落下的時候氣氛陷入更無以言說的沉默。
薛思婉對面的夏歆拿了個開瓶器三倆下挑了瓶酒開開,自己倒了一杯才接口:“想喝就喝,薛思婉你喝不喝?”
最後薛思婉還是倒了半杯塔基拉,小口地輕抿。
連酒都熱不起來的場子只此一桌,尷尬蔓延,林穆看不下去跟蘇瑞對了個眼色,倆人提議玩桌遊。
不過這一桌上兩對分手的一對離婚的,還有倆人愛而不得,林穆跟蘇瑞愣是默契地都沒敢提平時最常玩也最能熱場的那幾個什麽真心話大冒險國王遊戲之類的。
憋了半天,最後憋出一個:“……要麽玩狼人殺吧?”
興許是喝酒吃東西對於這一桌子人來說實在足夠尷尬,所以林穆提起來玩狼人殺的時候甚至都沒人反對。
林穆撓撓頭:“呃,那大家微/信小程序裏搜一下發牌小程序,需要一位上帝……”
辛辣酒氣入喉,唇齒之間留下澀澀的苦。
薛思婉咽下這一小口,她對玩遊戲沒什麽興趣,聞言溫聲開口:“我來吧。”
一連三四局遊戲,一桌不大熟絡、端著架子、關系復雜的人終於稍微化解掉尷尬,氣氛隨著攝入的酒精漸近攀升。
除了兩個人毫無遊戲體驗感,只隨著大流喝了點兒酒。
——當“上帝”的薛思婉,跟把把平民牌,把把因為個人原因受針對開頭被刀的梁亦辭。
梁彌聲、林穆跟喬衡贏了之後說為什麽起手刀他的原因,那話實在擲地有聲。
“刀誰也不好意思,我這是大義滅親。”
“辭哥八百個心眼子,早除早絕後患。”
“不為什麽,想刀就刀了。”
“……”
三四局下來酒下去不少,好幾瓶酒見了底,人也上來醺意。
不知誰放了首歌,吳雨霏的《吳哥窟》。
薛思婉第一次聽是在港片《花樣年華》的影評裏聽說,拍戲的空档單曲循環了很多次。
後來,隔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重新見到梁亦辭那天,在保姆車的車載FM裏聽過。
昏暗的飯廳。
男男女女。
幽哀低婉的女聲。
“心聲安葬在巖洞
上帝 四次三番再愚弄
聽得見耳邊風 難逃避你那面孔
越要退出越向你生命移動
難道我有勇氣與你在一起慶祝正日
難道你有勇氣反悔諾言你專一
兩個人 多擠迫 難容納多一番秘密
捉不緊變得更加固執
不應該濫用名義
被你 引誘多一個名字
身份遠 記憶深 浮塵滴進覺悟寺
霧裏看花沒有發生任何事”
……
酒過三巡。
狼人殺開到第五局。
薛思婉溫吞柔和的聲線響起:“天黑請閉眼。”
除她以外的所有人閉上眼。
很短暫的一瞬間,她驀地覺得像只身處在萬山深處的寂野,四下無人,天不應地不靈。
無邊無涯的伶俜寥落潮水樣湧來,刹那間將人拆吃吞沒。
直到下一句指令落下。
“狼人請睜眼。”
除了音樂,飯廳安寧無聲。
薛思婉逡巡的目光最後落到梁亦辭臉上。
他有世上最漂亮的眼睛,濃黑、深暗、邃而莫測。
四目相對時,頭頂澄黃光燈跳躍進他眼裏,勾得什麽東西隱隱迸發。
薛思婉鈍鈍念詞:“狼人請相互確認身份。”
他沒動,余光也不見任何人動。
男人身上那些許木質香被酒氣侵吞,消失殆盡。
薛思婉側目避開對方的眼,兀自念下一句詞:“狼人請殺人。”
淡酒氣急劇靠近,後腦被長指扣住,須臾的時間,最後一個字的尾音讓人吞去,她的大腦開始宕機。
很重的一個吻。
跟那天晚上的蜻蜓點水不一樣。
掌指和唇齒的力道,全印在她身體裏。
也是很短暫的一個吻。
結束時他手在她頸後半輕不重地一挲,隨手指了一個人“殺”。
薛思婉微顫著手,五臟六腑好像都跟著一起悸動。
他閉上眼的時候,一切好像跟剛剛的歌詞寫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