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3/3頁)

大概她的朋友真的太少了。

少到屈指可數。

所以嵐姐見到她朋友的反應,是這樣。

“你不是都說了,是朋友。”她回應的時候,語速慢吞吞。

“真不像朋友啊,你沒見他知道你大半夜自己在靜安區時候那樣,”張嵐嘖嘖兩聲,“值著夜班就問一起的同事能不能代一會兒班,說要出去。”

喬衡會這樣,薛思婉一點也不意外,他一向很好,事無巨細。她有時候因為無法回應他對她的好而愧疚,大多時候在拒絕在逃避。

現在聽嵐姐這樣說,默了默,也只能幹巴巴說一句:“他一向很好。”

後來她們又隨口聊了幾句,這個深夜電話才終於被掛斷。

電話的最後都說了什麽,薛思婉已經記不大清,她困得睜不開眼,整個人混沌不清。

……

窗外的電閃雷鳴一整晚分毫未減。

獨自的,密閉的空間,讓薛思婉升起對雷雨天最原始的,本能的恐懼感。

被子拉過頭,整個人在床上瑟縮成一團。這是身體的本能,無關清不清醒。

她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裏是真實的,是記憶中的,十八歲時她不小心被困在宜大深夜斷電的自習室大樓。

也是這樣的陰雨天,雨聲很大,雷鳴很大,窗子被風吹開,風雨相合著湧進室內,整個教室就連桌上被吹開的書頁都染上閃電的顏色。

薛思婉把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緊一些。

她記得那天晚上很冷很冷。

冷得人心裏發慌。

也是那天晚上。

梁亦辭冒著暴雨從宿舍裏翻墻出來,站到自習室樓下的時候,整個人身上已經被雨澆得透透的。

他站在樓下一句抱怨的話也沒說,只是仰著頭望二樓的她。

說典典,害不害怕。

……

這個夢轉瞬即逝,很快就跟逝去的歲月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然後又接了另一個夢。

夢裏手機不停地響,她摸過來放到耳邊,電話那頭好似在責怪。

問她到家了為什麽不打個電話說自己到了。

她在夢裏不那麽謹小慎微如履薄冰,她在夢裏很直接地嘟噥著講說我剛剛到家的時候你不是就在樓下,只是上個樓的功夫,能有什麽意外。

只是她就算在夢裏還是有一點點難過。

他現在,就是打電話過來也要先責備她。

可是她已經,有八年沒接到過他的電話了啊。

電話的另一頭。年輕男人倚在陌生的樓道裏,背後半新不舊的窗框外疾風甚雨。

他黑衣黑褲幾乎跟夜色融為一體。

除去指間一點猩紅,在樓道裏散出繚繞的煙氣。

薛思婉以為這個也要結束的時候。

手機聽筒裏,男人的聲音低而緩,真實的不可思議。

她騰地就從床上坐起身。

聽見他問。

“薛思婉”

“你害不害怕。”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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