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神棍(第2/7頁)

“原來如此。”

詹清低下頭,輕輕說:“原來是我的爸爸,吃了你的姐姐跟媽媽嗎,你是在報復我吧。”

最是至親,最是傷人。

她說著便笑了,拿起沈瀝手裏的尖刀...尖刀刀刃被司徒天海的手握住了,她彎腰扣住了尖刀,刀刃切入血肉。

“去你家的短信,是他發給我的。”

一句話,似乎貫徹了沈瀝這個人內心最深處的矛盾,以及最大的痛苦。

詹清笑了笑,“我知道。”

司徒天海還欲說什麽,卻是瞳孔微震,卻是來不及。

“不要!”老林關注到了,伸手要去阻止,但詹清另一只手已經握住了那根插過詹光晨肉塊的鐵簽...悍然插入心臟。

太用力,直接刺穿了胸腔,從後背刺出。

她松開尖刀,捂住了司徒天海受傷的手掌,鮮血融合在一起,眼底含淚,聲音有些顫抖:“謝謝啊,對不起。”

“可是我堅持。”

她松開手,滑膩膩的手指即將落下去,雖被司徒天海握住,但呼吸停下了。

因為這是命運啊,她如何對抗自己的命運?

對抗詹家的命運?

司徒天海微躬身,本來張開的嘴微闔,後來閉上,可最後還是低聲說完後面的話,“他小時候趴在窗台看的一直是在對面廣場上踢毽子的你。”

那是她在陳家武館練武的時候發現的,當時她年少老成,心裏就在想:這個男孩將來一定很苦,因為身世背景差太大,門不當戶不對,要吃虧。

但她那時候沒想到是今日這樣的結局。

看著這一幕,姜曳扭過臉,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只沉默走進吊著詹光晨屍體的大廳,看著曾經羅列祖宗排位的地方,再看著地上草跟灰塵掩蓋住的...她蹲下來,撥開甘草,看到了石板縫隙間細微的紅痕,擡頭看去,她微微一怔,上前...在牌位台下面拉開了壁龕。

裏面空間不大,容納不了成人,可後面通了坐台的另一側,估計就是從後面溜進來的,也剛好足夠容納一個體弱消瘦的廖溪辰。

壁龕上有兩個對稱的小孔洞。

姜曳忽然明白了,明白了廖溪辰為什麽說自己軟弱無能,因為他當年只能躲在這裏眼睜睜看著廖蕓兩人慘死,而兇手詹光晨跟司徒庸幾人在外面...他不能敵,只能躲著,躲著。

而當年,詹光晨也一定如他今日一樣,架起火堆,剝皮吃人肉...

那時的廖溪辰一定下了最狠毒的決心,不管當時是否有足夠的證據,他都想過要靠自己讓詹光晨這些人生不如死。

這世上很多人都會無意間變成自己最恨的那個人,因為想讓自己承受的痛苦讓對方也承受一遍。

後來,他們在後院瓦房下的地下室發現了燈光。

姜曳走在秘道口,發現下面閃著紅彤彤的光,走下台階落地後,擡頭就看見了天花板上紅燦燦的燈盞。

人皮燈籠高高掛。

有些很老了,二十多年,但數量遠不止三盞。

還有八盞是新鮮的,血水斑駁。

兩個骨灰盒工工整整擺在桌子上,上面寫著委托信,給司徒天海的,委托她安葬自己姐姐跟母親的遺骨跟皮囊。

裏面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

我以為我終於找到了她們,可是其實一開始,我就已經跟她們一起死在這裏了。

姜曳擡頭看著人皮燈籠,心裏想:其實他最痛苦的是以為自己終於戰勝普通人善良的天性,墮落成魔鬼,卻偏偏在詹清那猶豫不決,他認為這是最大的痛苦跟不該。

生活在充滿愛家庭的孩子,天性良善,若是變壞,就一定是一個極端痛苦的過程,如果變得不徹底。

那更痛苦。

就好像他嘗試咽下的肉,最終還是吐了出來。

可愛救贖不了恨。

姜曳低下頭,想了很多事,尤其是想起廖溪辰努力吃肉以及詹清提到前者吃素以及不肯碰自己.....姜曳想到了一些事,忽然身體晃了下。

“阿寶?”老林一驚,扶住了姜曳,以為她怎麽了。

“沒什麽,有點累了。”

姜曳撐住了墻壁,長長吐出一口氣。

收檢地下室的時候,看到這麽多的人皮燈籠,一個警員既覺得恐怖,又有些茫然,問老林:“如果廖溪辰以前就來過這裏,還親眼見到自己姐姐跟媽媽在這裏被害,那他逃出去後就應該直接報警或者去求助梅法官...就算是為了要自己下死手更痛快,也得白等二十年啊,那不是讓仇人白舒坦二十年,這邏輯上不通啊。”

因為有可能證據已經被處理過了,詹光辰能為了那麽點懷疑就滅殺25個礦工,就算處理掉了廖蕓兩人,也還是會繼續處理有威脅的人,不會猖狂到把證據留在這裏。

之所以後面人皮燈籠都掛上了,那是因為他們確定徹底安全了。

二十年啊,安全了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