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頁)

她的話裏有話,讓宋夫人不得不想到龔文柏身上,繼而思慮著龔拓。

見人臉色松動,龔氏笑了笑,滿滿的譏諷:“聽說昨晚世子留宿在書房,還不是無雙纏著……”

“行了,”宋夫人開口打斷,茶盞往桌上一擱,嗒的一聲,“世子院裏的事兒,哪個長舌頭的瞎傳?”

她反感龔氏的目的太明顯,前日借著龔敦的狗做文章,好,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留她們住下;如今倒好,開始往龔拓房裏打探了?她的兒子,再怎麽樣也是年輕有為,比府裏那些吃閑飯不上進的好出太多,怎麽睡一個奴婢都不成?

龔氏臉上一僵,訕訕扯了下嘴角:“良言苦口,我也是怕嫂子你養虎為患。”

宋夫人心中冷笑,養虎為患?

伯府現在是大不如前,龔文柏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閑職。可說到底,他們是勛爵之家,祖宗留下的基業還在,她心中的兒媳人選,可比胥舒容好太多。

想到這兒,遂撫了撫發鬢:“你說的也對,奴婢該有自己的本分。”

龔氏偷偷觀察著宋夫人臉色,隨後附和了聲:“是這樣。”

眼看宋夫人有些疲憊,龔氏也不好再坐下去,找了個借口離開。

人剛走,宋夫人狠狠拍了桌面,剩的半盞茶全部灑在桌上。

秋嬤嬤趕緊過來,拿著布巾擦拭,小聲道:“夫人莫要生氣,氣傷了身子不值當。”

“我明日生辰,她今日給我說這些,不是故意添堵?”宋夫人笑了聲,嘴角冰冷,“還打探到世子那兒去了,她心裏想什麽呢?真以為除掉一個奴婢,她就隨意了?”

秋嬤嬤倒是不急,往前一站:“咱家這位姑奶奶厲害,在夫家將姑爺修理的服服帖帖,沒有旁的女人,總以為咱伯府也一樣。”

宋夫人眼中閃過不屑,轉而問道:“無雙呢?”

“她說去照顧盼蘭幾日,留在課鎮院,不會露面,夫人放心。”秋嬤嬤就回了句,又道,“夫人是不是想到年後給她的去處了?”

宋夫人嘴角翹了翹:“算是吧。”

秋嬤嬤也不過問,只說去剛才的事:“奴婢總覺得,姑奶奶還會做什麽事。”

屋裏陰暗,除了遮擋風雪,和外面幾乎一樣冷。淩亂的床上瑟縮著一個人,斷斷續續的嗚咽不清。

“盼蘭。”無雙彎下腰身喚了聲,呼吸瞬時凝住。

前日還好端端的一個人,現在披頭散發,腫脹的臉滿是淤青,已看不出原先的秀麗。

身邊嬋兒氣得鼓著腮幫子:“大公子怎能這樣?事情都沒查明,就打人。”

無雙嘆了一聲,這就是奴婢,可以隨意打罵。哪怕出了人命,往官府裏打點一番就行。她自是不信盼蘭會去偷什麽東西,多年相交,這一點她可以肯定。

“嬋兒,記得府中要少說話。”她提醒了一聲,“你去看看郎中來了沒?”

嬋兒到底年輕些,心有不甘,又很害怕,輕推開門出去。

這時,床上的人動了下,用力睜開一只眼,濁淚從眼尾滑下,嗓子啞的不像樣:“無雙,我怕……”

無雙鼻尖發酸,攥上盼蘭的手,滾燙如炭:“別怕,我在。”

可盼蘭好像並未聽進去,一直嗚嗚咽咽的說著,渾身發抖:“他不會放過我,會打死我……我沒有偷,他把我埋進狗坑……”

後面的話含糊不清,無雙卻已明白猜到。

龔敦的狗發瘋嚇到胥舒容,龔文柏把狗給打死。龔敦不敢對龔文柏和宋夫人發火,便拿著盼蘭撒氣,竟喪心病狂的用一個活人殉葬一只狗?

“大公子去了鄉下莊子,一段時候不會回來,別擔心。”

大概是宋夫人怕節外生技,幹脆支使府中先生帶著龔敦下去了莊子,嘴上說是讓人過去查查賬。

“真的?”

“真的,好好養起來,”無雙輕拍著對方的肩頭,柔聲勸說,“我見到魯安大哥了,他說在想辦法贖你出去。”

這句話起了作用,盼蘭原本恍惚的眼睛有了線光亮,跟著又是一串眼淚:“我,我哥……”

無雙心中不好受,見人安靜下來,她往炭盆裏填了兩塊黑炭。炭不好煙又大又嗆,充斥滿不大的房間。後來把炭盆移去窗下,散了會兒煙,屋裏這才有了點熱乎氣兒。

她幫盼蘭換衣服的時候,看見了人身上皮開肉綻的猙獰,此刻仍舊往外滲著血水。她攥著破碎的血衣,一把扔進了炭盆。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盼蘭的臉疼得扭曲,緊咬著蒼白的嘴唇,一直重復著這四個字。

無雙看她,而後垂下眼睫,不語。

離開,誰不想離開呢?

今日總算是把郎中請了來,開了藥,內服外抹的都有。無雙試探的問了聲,是否會留疤?

郎中捋捋胡子搖著頭,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有那好藥,咱拿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