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第2/3頁)
司淵和觀星住進了同一間學生宿舍。
觀星一直住的都是雙人間。為了進行社會化訓練,幼兒園裏沒有單人間。
盡管只有一條走廊的間隔,但是觀星的宿舍比司淵所在的宿舍豪華的多。
不僅有柔軟的床,還有書房,客廳,浴室。刷成天藍色的墻壁上貼滿了觀星的畫。
有些畫的紙張都已經泛黃,看不出來在這裏貼了多久。觀星也不喜歡在畫上標注時間。
司淵指著上面的黑白的簡筆畫,詢問:“你畫的什麽呀?”
觀星抿了一下唇,回答:“月亮。”
月有陰晴圓缺。
這是每天他透過窗戶,看見的月亮。
司淵長長地“喔”了一聲,端起小杯子去衛生間洗漱。
觀星沉默片刻,坐在書桌前,重新拿出了紙和筆。
他在畫畫。這幅畫觀星已經很久沒畫過了,叫“我和爸爸”。
觀星先是畫了一個漆黑的小人,這是他自己。然後他會再畫一個高高的大人,那是他的養父。
觀星不會笑,但是畫面裏的兩個小人都有著微笑的表情。他知道,微笑是表示高興。
可是這一次畫畫,觀星卻遇到了問題。
他畫不出來李追月。
無論觀星怎麽落筆,怎麽用力,他都沒辦法在紙上留下任何痕跡。
他握著筆的手開始打顫,筆尖不聽使喚。
因為自身的特性,觀星清楚,只有一種情況下,他畫不出人像。
那就是被畫的那個人徹底的消失。
這個消失不是指“死亡”,人死後還有意識體,意識體還能成為其他的生命形態。
這就像是水滴蒸發成汽,許久後遇冷凝華,再次變成一滴水從天空落下。
生命的循環也是如此。盡管後面那滴水已經不是最開始那一滴。
觀星知道李追月其實還存在,在宇宙的某個地方。
現在,他不存在了。
觀星收起了紙和筆,躺在床上。九點,燈熄滅。
觀星做了個夢,夢到了很久之前的故事。
他在孤兒院一個人畫畫,畫著畫著,代表院長的紙片人帶來了另一個紙片人,說:“他是你的領養人。”
因為比其他人高一個維度,觀星說出來的聲音,對普通人來說很難懂,像是邪魔的絮語;醫生說那是因為他有智力障礙和阿斯伯格綜合征*;只有李追月會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的傾聽。
後來發生了靈異天災,不少人都覺得他是那個災難的源頭。只有李追月會跟他說:“不要擔心,爸爸在。”
李追月當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騙走了觀星的皮,披在自己身上。想要偽裝成和管理員一樣的生命體,從而逃避死亡。
但觀星依然感覺到了悲傷。
黑夜裏,突然傳來了吸鼻涕的聲音,哭的嗚嗚咽咽。
睡在隔壁的司淵不太好意思地開口:“對不起,我想我媽媽了。”
觀星盯著天花板,壓下了嗓子裏的顫音:“……吱。”
-沒關系,你哭吧。
*
司辰懷裏揣著一張聘用合同,坐上了離開幼兒園的車。
來接他的司機和來時是同一個人,看見司辰時,表情寫滿了震驚:“你居然還活……不對,你面試成功了嗎?”
司辰坐上副駕駛位:“沒,還差最後一輪。正趕著去呢。”
他拿出合同,給司機看了眼。
司辰倒不擔心這份合同會出事。
他之前悄悄試過了,不管是用手撕還是用火燒,這張A4紙都毫發無損。
紙上承載著極其強大的因果律。
只有任務完成,或者司辰死亡,這張合同才會變成一張普通的紙。
出租車司機的眼眸死死盯著李追月寫的那行字,表情充滿了不可置信:“殺死園長?怎麽可能。就你?就你?”
司機打量了一下司辰:“7階,我死的時候,全聯盟最強的人才5階。你應該是裏面靠前的那一批吧?”
司辰回答:“是。不過我不是一個人來的,我的老師也在。”
司機握緊了方向盤:“嗬嗬……老師,也行。最高也就九階吧。這是除了那三個地方外,所有維度宇宙能承載的上限。園長雖然沒有突破這個極限,但……園長死不了的啊。”
他絮絮地重復著,渾濁的眼白裏出現了細細的血絲。
司機是因為違背了和觀星的約定,被因果律反噬死亡的。
但他在幼兒園裏呆了這麽多年,早就明白了這裏最恐怖的東西是什麽。
不去看,不去想。閉上眼,那就什麽也不知道。這麽多年來,他一直是這麽度過的。
那些敢於反抗的靈魂,現在都被圈養在動物園裏。
司辰道:“帶我去找一個人。”
他拿出手機,給出租車司機看了眼宋白的影像:“就是他,車牌號TA8888。”
司辰不知道宋白在哪,但他覺得,司機應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