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第3/4頁)

於真意沒接話,也沒接那雞翅,兩手縮在厚厚的衣袖裏:“我也要一樣的待遇。”

陳覺非把雞翅遞到她嘴邊:“吃。”

於真意沒張嘴,歪著腦袋看他。

陳覺非:“......小橙子,吃雞翅。”

於真意嘿嘿傻笑兩聲,心滿意足地拿著竹簽。

於真意還想吃蝦,陳覺非給她烤的時候,於真意興沖沖地跑到室內,從大人們的飯桌上搶來一瓶接骨木西打酒和兩個魚鱗杯。

“放心,我看過了,只有三點五度,就適合我們倆這種一杯倒的小垃圾。”於真意說。

等到他又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向那兩個杯子,於真意又言簡意賅解釋:“儀式感。”

在這樣的天氣下,西打酒無需冰鎮,只在室外停留了一會兒就變涼了。於真意給兩人都滿上,陳覺非邊撒胡椒粉邊把那個杯子拿起來,正要喝,於真意制止。

“你不跟我幹杯嗎?”

陳覺非垂下手,杯壁和她的杯沿相碰,發出玻璃碰撞的清脆聲音,像風鈴相撞,叮當響。

於真意喝了一口:“我可能和你不一樣,我沒準喝酒很厲害呢,我下次可以嘗試度數高一點的。”

陳覺非一點兒面子也不給:“哦,那你自己嘗試吧。”

於真意冷哼一聲,把針織帽摘下,隨意地放在一邊。她今天沒有把頭發束起,發尾讓錢敏幫她卷了一下,一半的長發壓在圍巾裏,另一半披散在外側,勾出姣好又小巧的臉型。

“我下學期要去美術班了,岑柯說後面轉去美術班的都會分到十二班。”於真意說。

陳覺非選理,一班二班是重點班,陳覺非穩進重點班,但是無論在哪個班,一班二班和十二班都是最遠的距離。

陳覺非低頭給烤肉撒上胡椒粉,沒有看她,但低垂的眉眼裏閃過一絲緊張:“雖然有點早,但還是想問你,想好考哪裏了嗎?”

於真意嗯了聲:“美術生嘛,夢中殿堂無非就是那幾所了。”

“那你呢,國美還是央美?”

於真意看著他瘦薄的臉,皺眉:“為什麽不能是清美?”

陳覺非裝盤的手一頓,有些不敢相信:“清美?”

“對呀。”面前的酒杯已經空了,於真意接著倒滿,她邊倒邊想,這個西打酒被她喝出了老白幹的架勢。

“不是你說要和你一起的嗎,清美,也算是和你一起了吧。”她晃著高腳杯,全神貫注地盯著上面的液體,全然沒有看到陳覺非臉上無遺的愉悅,“清美偏北方畫派,這是我強項。不過——”

她的聲音頓了頓,有些氣餒,卻又包含著一絲向上的沖勁和不服輸,“清美的美術成績要比八大美院高很多,文化課成績也是,岑柯說我的文化課倒是夠得上國美,我得再多努力一點。”

頭突然被人觸摸,從黑發間穿插過,於真意愣愣擡頭,看到陳覺非的手貼著自己的腦袋,手腕蹭過臉頰和耳垂,他彎身,和於真意貼得更近了些,使得於真意能夠看清他漆黑瞳孔裏的自己:“我會幫你的,真真。”

低沉,又繾綣。

是她無法拒絕也不想拒絕的語氣。

他聲音清冽,像夏日裏冒著冷氣的冰鎮氣泡水,但這聲音在此刻聽來,卻像擁有著濃郁陽光的午後下一杯剛泡好的紅茶,讓她這顆小心臟因為心跳加速而連帶著血液變得滾燙熱烈。

寒冷冬夜裏,曖昧被酒精澆灌過,濃度越發升高,似燃起的煙花,愈燃愈亮,呲呲往上躥著,擾得人心也怦怦直跳。

大概是寒冷侵襲了人的思緒和頭腦,讓人不再變得理智,她的手從衣袖中伸出一點,抓著他冰涼的手腕,呼吸是輕緩與急促的相交,溫度是冰涼與火熱的交融,手掌是堅硬和柔軟的碰撞。

“陳覺非,我運動會那天的那句話說錯了。”於真意說完,手背抵著嘴,像是制止自己再說話的模樣。

陳覺非沒明白,也不知道她口中的運動會那天說的話是什麽話。

“五十五了,馬上要到零點了,可以放煙花了。”玻璃門移開,一群人的腳步聲厚重而響亮,從裏面走出來。

錢敏和林雪在那頭叫著兩人:“真真,陳陳,過來了。”

於真意嗯了聲,起身走在前面,陳覺非帶著那個疑惑跟在她身後。

煙花不斷上升,每個人都仰頭望著被火光照亮如白晝的天際。

於真意和陳覺非站在人群的最後面,皆是心猿意馬的他們混入那些心中只在想著這煙花可真漂亮的人中,仰頭望著煙花。

於真意的脖子縮了縮,兩手在唇間摩挲著,輕聲嘟囔這宗月島也太冷了。

煙花和鞭炮的聲音很響,還夾雜著大人的歡笑與孩子們興奮的尖叫歡呼聲。

於真意幾乎都要聽不見她自己說的話了。

肩膀被人輕輕一推,她一個踉蹌,跌入陳覺非的懷裏,她聞到那股熟悉的自己最喜歡的薄荷柑橘的味道,是屬於夏季的清爽,又像在寒冷的冬季給與她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