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第2/3頁)

她紮了個低低的馬尾,隨著彎身的動作,墨黑色的發梢掃過他的眼瞼和鼻尖。

眼裏帶著笑意,梨渦顯現:“陳覺非,你在看黃片啊?”

電腦闔上的瞬間,於真意瞧見屏幕裏面白花花的身體和晃動成影的動作。

共同生活十六年了,除了於真意小時候被狗追著咬而後走投無路跳到陳覺非背上的那一次,她幾乎沒怎麽見過陳覺非有大表情的時候,所以她時常覺得陳覺非這人有面癱潛質。

現在看來,顯然不是了。

陳覺非的眼窩不深,眼皮也薄薄的,眼尾略微上翹,睫毛很密。他眼睛很有神,黑瞳澄澈,看人的時候似勾不勾。薄唇挺鼻,帥哥標配。

可惜了,這麽完美的五官就長在了他這張立體分明的面癱臉上,那點勾人味道瞬間煙消雲散。

不過此刻卻不同。

陳覺非無聲地咒罵了一句,緊皺著眉:“你進門之前能不能——”

“我敲門了,我這不是怕你死裏面嘛!”於真意看著他的口型,一瞧就是國粹,“我來給你送西瓜的。”

她把西瓜放到桌前,順勢背靠著桌沿,眼睛彎彎:“陳覺非,你都這樣了還看呢。”

陳覺非摘下耳機,掛在脖子上:“哪樣?”

大概是青梅竹馬朝夕相處的緣故,於真意一直沒挖掘出陳覺非身上一丁半點的優點,唯有這聲音。經歷過變聲期之後,他聲音低沉又清冽,還帶著磁,像夏日裏的浪拍打礁石震起的漣漪。

真要問起來,於真意又一噎。

“我只是腿骨折了。”陳覺非甚至都懶得解釋這片子是薛理科大浪淘沙淘過來特地分享給他,而他又恰巧看了兩眼,時常不過五分鐘,而恰巧就在這麽短短的五分鐘之內於真意推門而入。

一系列的恰巧之下,他清楚地明白,自己這蒼白無力的解釋落在於真意耳朵裏又能腦補出一出大戲。

陳覺非說著拿過那西瓜,鐵勺挖了中間的一大塊,然後推到於真意旁邊。於真意也自然地拿著勺子把最中間的那塊塞進嘴裏,含糊不清道:“原來腿骨折了也行啊。”

陳覺非總覺得話題帶偏了,也懶得開口。

“對了,陳叔和林姨什麽時候回來呀?”這麽點事兒立馬被於真意拋到腦後,她好奇地問。

今年過完年後,陳覺非父母就被公派到海外工作,一去就是大半年,期間只回來過一次。於家和陳家做了快半輩子鄰居,搬了三次家之後兩家人還是雷打不動地成為了鄰居。

陳覺非來於真意家蹭飯本就屬於家常便飯,隨著父母長時間的出差,陳覺非已經光榮地成為了於家飯桌上的一員了。直到一個月前,七月中的某一天,陳覺非意外被摩托車撞了之後,他的一日三餐變成了專人專送。

專人就是於真意。

專送就是跋涉長達五分鐘的漫長路途。

“不知道,我爸說得冬天了。”陳覺非自然地接過於真意手裏的西瓜,挖了最旁邊的部分。

悶熱夏風吹過,卻帶來一股酸澀又清爽的味道,像冷調的綠意,很是好聞。於真意很喜歡這種薄荷柑橘調的氣味,尤其在這悶熱的夏日午後,她更喜歡了。

她鼻尖聳動:“你換沐浴露了?”

暑假的日子總是過得日夜顛倒,陳覺非日夜顛倒的程度更甚,加上骨折的緣故,有時候要叫於叔幫忙拆了石膏鞋,晚上麻煩人家不好,所以白天洗澡是常事。

於真意時常覺得陳覺非這人的潔癖潔到可怕。醫生千叮嚀萬囑咐這期間少洗澡,少拆固定器,他偏偏不聽,這腿能好才怪。

陳覺非重新把電腦打開:“沒。”

於真意疑惑:“那是什麽味?”

陳覺非沒回答,懶散地靠著椅背,頭往另一側隨意歪了歪。

於真意俯下身,鼻尖貼近他的脖頸,淺淺氣息打在那處,她光顧著聞味道來源,沒察覺到陳覺非尖尖凸起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就是你身上的味道!好好聞啊!”於真意篤定地說。

她太喜歡這種味道了。

於真意皺著眉,又貼近了點,鼻尖碰到了他脖子,然後是耳垂,“你昨天還不是這個味道呢。”

“你昨天見過我?”

“我每天都來給你送飯當然見過你。”

“提醒一下,你昨天去打羽毛球了。”陳覺非平靜陳述,“下午還吃了冰淇淋。”

於真意眨了眨眼,慢吞吞地哦了聲。

好像是這麽回事兒,她昨天跟小喇叭去打羽毛球了,然後下午去了陜西北路買冰淇淋,甚至還忘了給陳覺非也帶一個。

畢竟大夏天的,帶冰淇淋也不現實啊!

不過他怎麽知道的?

於真意疑惑,也問出了口。

陳覺非沒回答。

當時的他,是看著於真意拿著冰淇淋從新弄路北側一路走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