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3頁)

那天他穿西裝,裏邊的襯衫外就佩戴了嗎?

她腦海開始出現馬賽克,故作自然地收回眼來,問:“有刀嗎?”

“沒有。”

“剪刀能削蘋果嗎?”

“不能。”

琮玉拿著蘋果:“那怎麽辦?”

“你以前怎麽吃的?”

“連皮吃的。”

陳既靠在門框,一只手抄進褲兜:“現在吃不了了?”

琮玉睜眼說瞎話:“牙齦出血了。”

陳既不說話。

琮玉看他不信,愛信不信,反正她就要進去,然後就進去了。她可不是硬闖,陳既靠門框了,那不就是給她留了進門的縫隙?

陳既扭過頭,琮玉已經坐下來了,手裏攥著蘋果,看起來有點局促不安。

琮玉機靈鬼,不安也能掩飾過去。

陳既把門關上,從抽屜裏把瑞士軍刀拿出來,拔出小刀,向琮玉伸出手。

琮玉看著他的手,想把手放上去,但她知道,他在跟她要蘋果。

她把蘋果遞給他,到窗台看月亮去了。

陳既坐下來,給她削蘋果,很慢,但削的皮很薄,而且沒斷。

琮玉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削蘋果聲音一唱一和,常蔓說得沒錯,她可能不懂,但隱約能感覺到自己對陳既強烈的欲望。

陳既削完,把蘋果遞給她,卻沒叫她。

她聽到削蘋果聲音停了,轉過身,停頓了三秒,從窗台上跳下去,拿上蘋果,偏頭親了他臉頰一口,放下一句謝謝,匆匆跑了。

回到房間,把門關上,琮玉靠在門上,呼吸好快,她用手捂住,心跳也好快,但沒有第三只手了,只好把蘋果放下,兩只手分別捂住嘴和心口。

她剛才親的是臉吧?

好像是鼻梁。

管他呢,反正親的是陳既。

骨頭很硬,並不好親。

但真上癮。

*

隔壁房間,瑞士軍刀的小刀還沒折回去,今天好像特別冷,房間的溫度遲遲上不來,陳既的手被凍得有點紅,但可能因為拿著刀,關節處還是慘白的。

他腦裏反復出現琮玉的聲音,不是她跑開前那句謝謝,是她在湖邊,說他一定能有一個好的結局。

那天風很大,他一直想起。

*

眨眼,三人已經到青木半個多月了,年關了,街上開始掛起了紅燈籠,旅館服務台上的招財貓也戴上了“新年快樂”的圍脖。

琮玉的腳和常蔓的胳膊被一杯水燙了兩個泡,反而拉近了兩人距離,吃完午飯就要去新開的洗腳城捏腳。

陳既本可以送她們,但半月不露面的遇難者家屬現身了,就先她們一步出了門。

趕到項目部辦公處,烏泱泱一群人,誰都不說話,霍國煒在辦公桌內坐得穩當。

陳既一進門,霍國煒站起來:“這是礦產公司派過來給咱們解決問題的陳既老板,咱們對賠償這一塊有什麽異議,都跟他說。”

人群中央圍著的幾個面色沉郁的人,看著像是打頭的,互相看了看,都沒說話。

陳既拎了把椅子過來,坐下,很不著急,他有的是時間。

霍國煒也抽起了煙。

最後還是姓畢的那一家忍不住了,話是橫著出來的:“不要以為我們不接受你們賠償就是要獅子大開口,我們損失的是人命,一家老小靠著這條命呢!你們就這麽給我們糟踐了,還要聯合縣政府、派出所拘留我們,就算鬧到北京你們也說不過去!”

老一套,霍國煒已經聽了很多遍了。

陳既擡起頭,又朝人群打量了一遍:“沒看見楊師傅。”

他說得是楊苑清,在青木縣南口開了間快遞代收點,早年跟丈夫打拼做過工匠,吹過玻璃,所以知道她的都叫楊師傅,很少有人知道真名。

她丈夫在這場冒頂事故中喪生,她堅持不要賠償,要上訪,要求一個公道。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為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添上的姓畢一家就不是了,“我要錢”“我要很多錢”隱約印在腦門上,但他們也不提,知道了誰先說,誰就沒主動權。

幾個打頭的互相看了兩眼,不知道是誰的人說:“楊師傅早被氣得住院了,只好連夜把閨女從成都叫回來跟你們打交道。”

陳既這才看到一個圓臉的、二十五上下的女人。

女人接著那人話說:“這件事你們跟我聊就行了,事故那天的通風管道到底為什麽坍塌,你們到現在也沒給出一個準確的回應,就知道捂嘴。”

畢家那個看著就蠻橫的當家人也說:“你們要是沒違規,怎麽不敢公開?當地瞞著也就算了,新聞也發假的,好大的勢力啊!”

陳既說:“我就是來解決這件事的。”

幾人又對視,摸不清楚這人的套路。

陳既站起來,改靠在桌沿,雙手撐在身子兩邊:“你們不用懷疑我們解決問題的決心,不然像你們這樣天天鬧事,影響我們正常工作,又打擾政府,早因妨礙公務被拘留了,是我們打了招呼,所以你們只是聽到消息,沒有收到拘留通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