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2/3頁)

一群人互相對視,有人喝多了,膽大地問:“她是誰啊樂哥?”說完拍腦袋:“哎呦瞧我這記性,應該叫既哥了,咱哥以前是中隊長!”

陳既從來不答這個問題,琮玉已經想象到他用沉默糊弄過去的局面了,他忽然說:“戰友女兒。”

沒人再開玩笑了。

只有琮玉心猛跳,比山還高的難過墜落下來,小小身板忽而搖搖欲墜。

只是戰友的女兒。

感情又在拉扯她,一顆心被硬拽了幾百回,一條條鮮血淋漓的傷口,在她看起來平靜的表情下,把她的感覺神經一一侵占,讓她除了疼,再沒別的感受。

好疼啊。

戰友的女兒真的好疼啊。

她不想再看他了,頭低了下去。

他們的遊戲已經開始了,酒過三巡,甚至有人借著遊戲表白,親了喜歡的人的臉頰,而琮玉還在守著心裏一堆破爛,默默舔舐邊緣的口子。

真他媽多啊,舔不過來。

她端起酒杯,想用酒精麻痹自己,卻被劊子手摁住了手腕,她看到那枚小月亮,眼淚掉下來,像一捧珠子落了地。

要強如她立刻甩開他的手,眼淚沒砸在他手背,死不擡頭的行為也隱瞞了眼角淚光。

她把酒喝了,搬著椅子坐進人群:“我也玩兒!”

大夥兒都看過去,有人提醒她:“可是要喝酒的哦。”

琮玉倒了半杯,幹了,杯子倒過來,一滴不剩,歪著頭很像個小混混:“酒而已,誰不會?咱們也是在工體幾個店混過很多年的。”

“喲,小美女北京來的?巧了不是,我也在北京胡同子裏待了很多年。”

“這我作證,老何開過咖啡館,鼓搗過料理店。”

老何又說:“咱們應該早點認識,有這麽漂亮的紅顏知己,我那些個買賣肯定不至於這麽快就倒閉!”

“又開始了!姓何的你怎麽這麽騷啊,看見美女就走不動道了啊!”

“那你們等會兒留個微信唄?”

“我也加!小美女平時微信用得多嗎?”

琮玉沒喝過那麽多酒,逐漸頭暈目眩,看不清有幾張笑臉,但好像就是因為不會酒,所以一顰一笑才特別勾人。

她一點也不像十七歲的女孩,比在場的女人都別有一番滋味,捏著酒杯的細長如嫩蔥的手指在頻閃下若隱若現,小月亮的文身晃晃悠悠紮進陳既的心。

陳既的原則不能讓她在這地方繼續待下去,攥住她的手腕,要往外走。

琮玉力氣忽然變好大,甩開他的手:“別拽我!”

“別找死!”陳既聲音很大,不像是說給她,像是說給那些對她不懷好意的男人。

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琮玉笑了,仰頭,看著他,已經醉得眼睛霧蒙蒙的,嘴唇上亮晶晶的,但還是要端起酒杯,拿起酒瓶,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說:“是不是輪到我了?”

沒人說話。

琮玉喝了一口,歪著頭,眼淚如針:“我!琮玉!陸其濛!”

陳既沒再管她,但也沒聽她說話,起身出去了。

頓時,琮玉剛剛搭了根頂梁柱以續命的心臟又坍塌了,光照下,眼淚像是張著大嘴的怪物,驟然吞沒了她整張臉。

真疼。

她好喜歡他,怎麽就只落得個“戰友的女兒”這麽個稱呼?

為什麽好喜歡他啊?為什麽啊琮玉?

你有病吧?

過了會兒,常蔓也出去了。

琮玉沒說完,也沒有人等她,等著講心裏話的人有很多,她說不出來,有的是人能說,包廂裏很快又熱鬧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琮玉心跳更快了,鬼使神差地從熱鬧中隱身,推開了包廂的門。

走廊裏並不安靜,但比起包廂的鬼哭狼嚎,這條狹長的過道的聲音,仿佛被蒙在了被子裏,有些渾厚。

她走一步晃三晃,終於走到衛生間,在男衛生間和女衛生間之間猶豫了下。

她是打算忘記性別走進男衛生間的,陳既應該在裏邊。

她想把他堵在墻角,問他除了“戰友的女兒”這個身份,還有沒有其他稱呼留給她。

有沒有心動過。

有沒有一刻,她只是琮玉。

糟心的是,即便是喝了酒,她也無比清楚,如果只是琮玉,那她享受到的那些特權,根本就不會存在。

真可笑啊。

她還是走進了男衛生間,然後親眼看到了陳既把常蔓壓在墻角,吻了上去,就像之前她高燒吻他那樣。

琮玉捂住嘴,眼淚順著手指縫流滿手背,她沒那麽勇敢,可以看完,猛地轉過了身。

她站在衛生間門口,貼著墻面,慢慢坐下來,眼淚很快澆濕了衣裳,前襟一圈一圈都是苦水。

男衛生間裏的陳既直到琮玉離開,松開捂住常蔓嘴唇的手。

他吻的是自己手背。

常蔓心跳很快,也想沉溺於陳既片刻的溫柔,但這不是屬於她的,她知道,偷來的東西都是有時效的。她壓住劇烈的心動,當它不存在,佯裝從容地說:“如果是個普通女孩,也就放棄了,但她是琮玉。這女孩很較勁,也聰明,你騙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