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前方的路有多難走,梁思思暫時不知道。因為現在的她,每天都在為參加節目關注眼下——

看了幾天劇後,她覺得不夠,主動跟蘇曼曼提:“我想請個表演老師給我上課,你有推薦嗎?”

蘇曼曼眸光一亮,挑了挑眉:“你別管了,我來安排。”

她大手一揮,直接在百鳴給梁思思安排了一個突擊培訓班,不僅包括影視表演課程,連如何面對鏡頭,如何回應采訪都一應俱全。

理論與實踐結合,從早到晚,安排的滿滿當當。

梁思思本就喜歡表演,再加上剛分手容易胡思亂想,她借機沉下心,像海綿般竭盡全力地吸收著知識,累且充實。

本以為會維持這種生活到進組,卻不想在幾天後的夜晚,她的手機忽然響起陣雨特效。

聽到來電鈴聲,梁思思著實愣了會。

她喜歡雨,因為她永遠記得易淮川曾在年少的雨夜,給過她溫暖和救贖。

將雨聲特效設置成他的專屬鈴聲,也是在一個雨天——

那是她搬到半山墅的第五天,也是易淮川外出的第五天,她大概猜到他避開她的心思,低落又難過。

傍晚時分,來了一場雨,念及往事她心情更差,便躲到花房看雨。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靠在藤椅上快要入睡時,易淮川悄然出現在她身後,雙手撐在藤椅上,微微俯下身,以一個曖昧又親昵的姿勢將她半圈在懷裏。

“喜歡雨?”

他的聲音低沉好聽,如玻璃房外的雨,絲絲扣扣浸入她的心裏,讓她低落的心怦怦直跳。

她倏地轉身,仰頭望向他,因為動作太急,唇瓣不小心擦過他的下巴。

像暗示,似邀請。但實際上,她只是太驚喜。

易淮川的眸色深了一層,隨後便捉住了她粉嫩的唇,再然後的一切水到渠成。

窗外是淅淅瀝瀝雨聲,屋內是光影交疊的兩人。

那晚的易淮川喝了酒,動作算不上溫柔,卻恰好給足了她所有需求。

前半夜,他們揮汗如雨,彼此交融,將最隱秘的自己交給對方,久久不息。

後半夜,兩人同床共枕入了眠。聞著他身上的清冽味道,感受著他傳遞過來的體溫,梁思思覺得異常滿足和心安,連窗外的雨都柔軟如江南。

自那時起,陣雨與她而言,有了更加不同的意義。

過去四年,她最開心的莫過於聽到陣雨鈴聲,好似這樣不僅代表他主動想她,他們還有了共同回憶。

只不過,易淮川找她的次數屈指可數,自然也不可能是因為想她。

他更不可能懂得這陣雨的含義。

當下這陣特效,如同真實的陣雨一般,淅淅瀝瀝下在她的心湖裏,讓原本平靜的水面有了起伏與波動。

梁思思調整了下情緒,按下接聽鍵。

“爺爺病危,想見你。”電話那頭,易淮川的低沉疲憊,似在磨難中歷劫。

短短七字,像一陣驚雷劈在梁思思的頭上,她心中紛亂的思緒瞬間消失殆盡,唯剩下擔憂。

易爺爺幾年前查出癌症,年紀大了,阿爾茲海默症也越發嚴重,一直在晏城軍區療養院。

她沒有搬離半山墅前,每周末會去看爺爺一次,也幫不上什麽忙,就是陪他曬曬太陽,說說話。

一老一小,一個說一個聽,也不知是誰慰藉誰。

跟著易淮川的四年,她能撐過來,除了內心深處對他的愛,就剩下爺爺給的希望和溫暖了。

訂婚前期,爺爺曾在書房語重心長地問:“淮川這孩子心性冷,要慢慢捂,你願意嗎?”

那時,她紅著臉低著頭沒說話。

洞察一切的爺爺爽朗地笑了笑,連著贊嘆三句“好啊!”

隨後,爺爺又盯著她和藹囑咐:“如果你覺得委屈,隨時可以離開,明白嗎?”

訂婚後,爺爺也總是站在她這邊,不僅要求易淮川花時間陪她,還鼓勵她培養興趣愛好,讓她愛情和自己兩手抓。

她的一生,遇人良多,但真心為她好的,不多。

爺爺雖有些獨斷專行,但從未傷害過她,尊重她的想法,也給她留了後路。

對那個老人,她是感激的。

只可惜,老人在他們訂婚後不久,就被送到軍療院治病了,隨著阿爾茲海默症加重,連認人都變得困難。

梁思思坐上出租車才收回神思,給外出的蘇曼曼報備了聲,直奔軍療院而去。

晏城的春夜還有些冷,她雙手抱胸,想要攢住向外流逝的體溫。

爺爺時日無多的消息,她每次去看他,醫生都會交代,讓他們盡可能滿足老人的心願。

爺爺為數不多能認出她的時間,就是問她跟易淮川什麽時候結婚。

那時,她是很想跟易淮川結婚的,覺得有了那一紙證書,所有一切都會塵埃落定。但易淮川無意,她再努力也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