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年老板都不知道自家太太說的那些話藥效這麽好, 居然立馬讓宋老爺起了反應,來邀請他吃飯。

今天宋老爺帶著大太太一起招待年老板夫婦。

年老板和宋老爺小酌,年太太跟大太太一起吃飯。

兩人坐在一起吃著菜, 喝著酒, 宋老爺借了個由頭,問起昨日的事情。

這實在是正中下懷,年老板呵呵笑:“這種女人嚼舌根的事,你不聽也罷。”

“舒彥年輕,沒栽過跟頭,就怕胡來。有什麽事, 你老兄也該告訴我不是?”

年老板聽他這麽說,這才說:“這位秦小姐, 我認識她是因為我給銘泰洋行造房子。跟銘泰的買辦何強熟識,那一日我去找何強商量他們洋行的兩棟樓的事, 見令郎送一位明艷嫵媚的女子回銘泰, 我當時沒在意,只是何強提了一句,說這位是他們洋行新來的紡織機械代理部助理經理。第二次見卻是咱們寧波商會那日在雲海聚會,我們一行人在雲海門口碰上嘉樹那個小子在和這個姑娘喁喁私語。說這個姑娘是交際花就過了。這個姑娘我聽何強說, 還是很有本事的,德文和英文都溜得很。跟令郎和嘉樹兩個孩子之間確實有風言風語。不過這些是做不得真的。”

“這位姑娘是什麽來頭,才能坐上銘泰買辦的職務?”

“這個我倒是聽何強說了, 他說銘泰的老史密斯走得匆忙, 史密斯的太太什麽都不懂,仗著手裏的股份進了洋行, 洋行就開始了內鬥。這個你應該有所耳聞?”年老板問宋老爺。

宋老爺雖然這段時間跑青島, 但是這個事情他還是知道一二的:“略有耳聞。”

年老板就跟他細細掰扯這個事, 之後才說:“這個時候,秦瑜這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原本是去應聘文件翻譯的,直接被史密斯夫人安在了紡織機械代理部助理經理的位子上。據說最初是因為這個姑娘跟傅家有關。後來因為銘泰要推銷這個新牌子的印花機給你們海東,這個姑娘聽說令郎在武漢,直接就追到武漢去,令郎從武漢回來沒兩天就傳出你們要買他們的印花機。因為你們給了他們這個印花機訂單,這個小姑娘又被史密斯夫人提拔為紡織機械代理部經理。洋行裏哪個華人坐上買辦的位子,沒有十年八年?更何況是等同英籍員工同等待遇。這事兒也免不了讓人多想,你說是不是?”

宋老爺越聽心越發驚,總認為兒子不會這麽糊塗,現在聽下來似乎腦子應該不是太清楚。

“報紙上的那些消息實在不知道真假,但是這位姑娘和令郎一起去跑馬廳,舒彥對她大獻殷勤肯定是真。要不你找機會問問舒彥?這個姑娘確實漂亮!要是實在喜歡,娶回來做個二房也未嘗不可。年少慕艾也是正常嗎?”

“多謝老兄提醒。”

“那家印花機廠我是聽何強說的,不過是成立幾年的品牌,沒什麽名氣。具體的細節你還多過問了一下,畢竟我是外行,你是內行。”年老爺字字句句真心實意。

這廂宋老爺聽到的是兒子可能真的中了美人計,房裏年太太正在澄清:“我可沒聽過宋公館住進了大少奶奶。就憑你家舒彥在上海灘的風頭,他家裏有個風吹草動,那些街邊小報早就吹得天花亂墜了。當然興許是舒彥因為要追那個姑娘,所以就把大少奶奶給藏在了家裏,不許她出來走動呢?”

聽見這話大太太心頭一緊,雅韻父母都不在了,要是自家那個混賬兒子把人接了回去,往哪個邊邊角落的房間一塞,然後自顧自去外頭找女人,這讓人生地不熟的雅韻可怎麽辦?

自己嫁過來,那時候男人心裏有他表妹,所以對著她始終不冷不熱,可好歹尊重是有的。

現在看起來兒子是一點點尊重都不給雅韻。大太太臉色很是難看。

年太太嘆息:“昨天聽你們六姨太說,你這個兒媳婦很漂亮,可漂亮管什麽用?上海那個花花世界還缺漂亮女人,那些女人不僅漂亮,還慣會勾人的。大少爺看上的那個女人,一張臉那是真標致,那個身段哦!你是沒看到。”

年太太比劃了自己的胸:“咱們鄉間的姑娘,就是這個很大,那也不敢顯擺出來的呀!她倒是好,我看到的時候,布料把上頭包裹得緊緊的,腰身又極細,她這樣站在你兒子面前,你覺得你兒子是選你兒媳婦,還是選外頭的這個?”

舞會那天秦瑜穿了一條小黑裙,又沒低胸也沒開叉,只是用了西式裁剪,比較立體修身而已,在年太太的嘴裏就變成了勾人的狐狸精,穿得不知檢點。

此刻聽在大太太耳朵裏,大太太想著自家兒媳婦漂亮是漂亮,但是平時穿衣是再規矩不過,都是小襖加上長裙。雖說出嫁女不用穿得太素,但是因為親家母剛剛過世,她多穿素色,最是老實不過。跟這種妖精比,哪裏比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