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 禦賜金筆(第2/3頁)

張希孟看了一眼宋濂,“這件事翰林院忙活了很久了吧?”

宋濂苦笑道:“不瞞張相,確實是準備了許久,甚至還刊發了好幾版。但是效果不算太好。”

“為什麽?”

“主要還是科舉不考。”宋濂老實道:“我們現在有商科,有律科,也有武學,但是還沒有專門的史學……張相,要不要奏請陛下,增加一門史學?”

張希孟眉頭挑了挑,“算了,不要單獨增加……對我們這個國家來說,史學應該是基礎學科,以後所有考試,都要增加史學一項。作為必修課,哪怕武學也不例外。”

張希孟說完,劉伯溫立刻撫掌贊嘆,“張相的提議,我是贊同的。史學也算是容易入門的學科,只要有興趣,能拿到足夠史料,並且心術正,肯下功夫,就能有所成就。用不著什麽史學名家,天下鴻儒。”

宋濂輕咳道:“伯溫兄,你這話有點過了,難道咱們張相就不是史學名家,天下鴻儒了?怎麽看千年興衰,還要靠張相這一支大筆!”

劉伯溫瞪了宋濂一眼,你丫的不懂我的意思嗎?我是說不需要那些老儒,來把持歷史,左右是非功過,這些都要掌握在我們的手裏!

張希孟擺手,沒讓倆人爭下去,而是沉吟道:“說來說去,歸結起來,這一次既是修史,又是針對百姓的教化。而一套妥當的史學教育,可以奠定我大明數百年的根基,斷然馬虎不得!”

眾人聽到這裏,再度一振,張希孟把修史提高到了這個地步,是胡言亂語嗎?

顯然不是的。

史學就是集體記憶,而集體記憶,又是區分你我的最好標準。

什麽叫華夏,什麽叫夷狄?

為什麽夷狄入華夏則華夏矣,華夏出夷狄則夷狄矣!

左右人們之間親疏關系的,並不是血緣,而是所受教育,用的語言,寫的文字,刻在腦袋裏的共同記憶,處事的一致準則,思維模式。

一個村子,一個縣城,或許可以講血緣,一家人自然親切。

但是當人口規模達到千萬級別,甚至更多,相同的歷史記憶就顯得彌足珍貴。

這也是張希孟和劉伯溫,湯和等人,都反復提到的。

也是張希孟所說書寫歷史的緣由。

而這一次,他們是真真正正,要落在白紙黑字上面……史書修好,是非分明,對錯一清二楚。

有了優劣對錯,學史之人,該向誰學習,該樹立什麽樣的價值觀,也就不消多說了。

而有了穩固的認同,強大的凝聚力。

這一點絕對足以保證大明朝幾百年的江山,屹立不搖。

張希孟把話說到了這份上,眾人自然是心領神會,萬分感慨。

“史筆之重,非比尋常,大家夥回去之後,稍微思忖,隨後就要正式開工。”

大家夥立刻答應,紛紛下去籌備。

而就在這幾天的時間裏,錢唐從北平趕來了。

見到了張希孟之後,立刻施禮道:“張相,太子殿下派下官進京,功德營的事情,交給了越國公負責。”

張希孟一愣,“越國公?他忙得過來嗎?”

“應該能忙得過來,他從長蘆鹽場借調了一個人。”

“誰?”

“江柯!”

張希孟眉頭再三挑動,到底什麽都沒說,胡大海,還真是慧眼識人。

“既然如此,你學問很紮實,就一起修史吧!”張希孟點頭答應。

錢唐卻又道:“張相,其實我還想推薦一個人。”

“誰?”

“此人的曾祖輩,在宋朝為官,曾經加入文丞相的勤王大軍,作為幕僚。他的父親曾經考取過元廷舉人。他本人的才學更是下官十倍。”

張希孟想了想,道:“既然是參加過文丞相的勤王大軍,倒是值得招攬。此人叫什麽名字?”

“叫吳伯宗!”

張希孟微微皺眉,“我怎麽好像聽過。”

“沒錯,他在應天鄉試,剛剛考了個解元!”錢唐道:“不知道張相能不能破格提拔!”

張希孟一笑,“咱們門下省最是講究規矩的地方,隨便破壞規矩可不行……這樣吧,先讓他去翰林院報道,當個檢討。然後咱們從翰林院借調,這樣就沒事了。”

錢唐連忙答應,“多謝張相,其實吳伯宗此人,早就仰慕張相學問,想要追隨左右。”

張希孟笑道:“一起修史,朝夕相處,公事為重就好。”

錢唐再次答應,連忙下去了。

很快到了正式開工的日子,在所有修史的臣子當中,除了張希孟,宋濂,錢唐等人之外,其中還有一位年近八旬的老者。

此人名叫鮑恂。

宋濂跟此老關系非常好,特別向張希孟引薦。

鮑恂也笑道:“張相之名,老朽早就聽聞。昔年老朽考中元廷鄉試,未曾入仕。後來又考中進士,元廷召我入翰林,又未曾入仕。如今張相修史,老朽只求研墨伺候,還望張相恩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