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試劍大會

見過楚涵之出來, 楚月凝走向等在門口的顧硯,兩人同行往早定好的住處走。

他們於三日前抵達的雲浮,只因那位明心劍宗的雲長老不願在雲浮城中殺人、將事情鬧得人盡皆知, 便答應了他將楚鈺引到城外去。

此刻諸事完畢,也該回去專心修煉、調整狀態,等著三日後的麓山之行, 再在試劍大會中拿個好名次。

——楚月凝想要的建宗令, 勢必得爭一爭。

雲浮城裏此時正聚集著來自天南海北、五洲四海的修士,寬闊街道上人潮湧動,熙熙攘攘,尤其熱鬧,耳邊充斥著各種小販的叫賣聲,與人討價還價的聲音。

偶爾還能見到有人起爭執的吵鬧推搡、甚至十八般武藝齊齊上陣,直接打起來的, 打得精彩處還會引得周圍之人齊聲叫好,倒是讓打架的人覺得好沒意思,齊齊停手互相瞪視著散開了。

略顯擁擠的人潮中,顧硯被身後之人推搡著, 朝楚月凝靠了靠,環在手腕處的荊棘藤往衣袖外探了個頭, 等察覺到對方並沒有惡意後, 又重新變成只由藤蔓纏繞出來的碧綠鐲子,套在那節手腕上輕輕晃悠著, 不怎麽起眼的模樣。

顧硯擡手,捏著那只鐲子轉了轉。

最終還是決定將在喉嚨口堵了許久的話說出來, “月凝, 你娘的死……”他實在不太擅長勸解旁人, 尤其是牽扯到這種是非很難公斷的事兒。

他至今也沒想通那年除夕,楚母怎麽會突然記起自己有個兒子,想著要跟楚月凝緩和關系呢?!

既然都已經冷落了那麽多年,繼續保持之前的疏遠、形同陌路難道不好麽,為何偏偏在楚月凝放棄的時候突然湊過來?!至於因為做了個噩夢,半夜驚醒後冒著雨過來找他們,非得看自己兒子死沒死,最後還將自己折騰出心病來,顧硯對此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只當她好好吃藥、慢慢想通後病也就好了。

他從未想過楚母會病情加重。

更是從未想過楚母會嚴重到鬧自殺,最後居然還成功了!

聽到楚鈺臨死前說的那些話語,他心裏略微還是有些擔憂的,怕楚月凝因此受到什麽不好的影響,一直想說點什麽、最好能將此事給化解了。

可琢磨半天,正開口勸說時卻突然卡了殼。

因為是放在心尖上、在乎的人。

甚至沒辦法輕描淡寫,事不關己的說出一句,“你娘的死根本與你無關。”雖然在他看來事實確實如此,篤定楚月凝會早死的是楚家,因此不願給予他絲毫親情、關心的也是楚家,楚母就是其中一員。

總不能他們不想將楚月凝當子侄、當兒子看的時候,就各種忽略漠視他,故意忽視了幾十年、任由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受盡委屈折磨後,突然又改了主意想對楚月凝好了,楚月凝就得接受吧?

楚月凝又做錯了什麽呢?

他的原罪不過是那位越墨道尊的一道“命中注定早死”的批命,就惹得親族不親、父母不疼,自己明明有父母有宗族,卻跟個孤兒似的,在楚家吃盡苦頭、孤苦伶仃的長大。

最後等他有了對抗這種宿命的力量,想著要從楚家離開,開始自己新的人生,他幾乎是孤注一擲的、在賭自己會不會如同批命中那般早死!最後他成功了,躲過了那所謂的命中死劫。

卻有人莫名其妙的要讓他為楚母的死負責。

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

顧硯難免有些替楚月凝感到不公平。

是,他們離開溧水時楚母正病著,可那又如何?該於病中陪伴照顧她的人是她夫君和幼子,跟楚月凝這個她從未正眼看過、甚至都不太願意承認的兒子都什麽關系呢?!

正在胸口憋著氣呢,突然覺得手腕一熱,戴著荊棘玉環的手被人牽起來、輕輕握住了。對方指尖微涼,指腹因常年練劍磨出來細繭擦過他的手腕,帶起股令人皮肉酥麻、一路躥到胸口心尖的微癢意。

讓顧硯忍不住輕輕往後縮了縮。

卻毫不意外的再次被握緊了,兩根修長指節故意似的,在他手腕處若有似無地輕輕蹭著,將那點微癢一寸寸的加重至不能忽略的地步。

耳畔響起楚月凝略低的聲音。

摻雜著些許明顯的笑意,又像是在嘆息,“阿硯,你怎麽還不能習慣我的觸碰啊?”

顧硯,“……”他也不知道。

總感覺身旁這人有什麽魔力似的,就連手指偶爾相互碰到他都會反應極大,同旁人相處明明不是這樣……若是有不認識的人碰到他的手臂,他的第一反應絕對不是躲開,而是渾身戒備的去觀察對方是否有跟他動手的跡象,隨時準備反擊。

若是認識的人就更簡單了。

例如這五年經常跟著他們行動、偶爾回趟寶行露個面的魚池,要是敢朝他撲過來,顧硯決定能夠面無表情的將人摔出去,讓他知道什麽叫元嬰和金丹之間的境界碾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