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試劍大會(第3/7頁)

又披著黑黢黢的、被暴雨浸透的蓑衣,顧硯硬是從楚月凝那張堪稱瑰麗的臉上看出幾分沉郁來。

當然,那點沉郁在面對他的時候一閃而逝。

語氣也是被冰涼雨水浸過的溫和,“小心別摔著。”

看得出來,楚月凝進溧水後心情更不好了。

但在面對他的時候,還是想在他面前表現出自己最好的狀態,顧硯不想他再多擔心,輕輕點頭道,“好。”

隨即又問他,“外面情況怎麽樣了?”

楚月凝搖搖頭,“不太好。”

說著將被雨水浸透的蓑衣和雨帽取下來,半扶半抱著他穿過因劇烈晃動、而淩亂不堪的船艙。經過胡亂跌倒的靠背椅跟前時,隨手將其拎起來靠墻放好,擡手凝聚出層薄薄的、帶著寒光的碎冰,將其四腳與船艙凍牢在一處。

扶著顧硯過去坐下,“我來收拾房間。”

顧硯單手抓著椅子扶手,穩住身形,另外只手緊緊抱著養清屏花的玉碗不放,輕輕點頭,“好。”

楚月凝將他房間裏的桌椅板凳,床榻,甚至是茶杯這種小物件都一一歸位,再拿細碎的冰層將他們都固定住,自此任由船在湍急的河水裏怎麽不停的搖晃,他屋裏始終保持著原本的模樣。

不僅沒受到影響不說,反而因為墻壁上琉璃燈裏火焰不斷搖晃著,被取下來換成了顆夜明珠後,屋內的光線還變得比原來更明亮了些,隱隱透著些任由風雨飄搖、我自安穩的悠然和閑適來。

想到這個,顧硯低頭略笑了下。

楚月凝朝他看過來,“高興什麽呢。”

“高興有你在我身邊。”顧硯直言不諱。

楚月凝被他這句話給逗樂了。

走過來捏了捏他的手心,低笑著問他,“那我待會再出去外面看情況,你是不是得不高興啦?”

顧硯示意他低頭看,“有它陪著我呢。”

是他緊緊抱著的清屏花。

楚月凝輕輕拂過他抱緊玉碗的手,“我就出去看看情況,會盡快回來的。”

“你小心些,別受傷。”

“我知道,放心。”

楚月凝沒在屋內待多久,就披了還濕潤著的雨衣出門去了,臨走前看見顧硯孤身坐在那,有些擔心他會覺得無聊,“我叫魚池過來陪你。”

顧硯倒是不怕自己待著。

他獨自行動的時候多了去,什麽險境沒見過,但還是溫和的應了,“好。”

楚月凝才放心的出去了。

自從天降暴雨,河水暴漲。

商船在溧水中的行駛始終磕磕絆絆,不是撞到了河中突兀凸起的石塊,就是不小心被卷進河水暗流,好幾次差點都船毀人亡,最後雖都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了回來、重新回到正確的路線上。

但情況確實是驚險萬分,令人提心吊膽。

且商船底部在數次撞擊中損壞嚴重,船工已經在日夜不休的修補漏水處,船上的陣紋師也熬夜修防禦罩。但此時的溧水簡直猶如頭發狂的巨獸,絲毫沒有停歇平靜的時候,船在河裏不停地被暴雨沖刷著。

搖搖晃晃、隨波逐流,始終沒辦法平穩下來。

修補的速度,遠遠趕不上損壞的。

掌舵的、開船的都面色愁苦,直言再不能出任何意外,要是再往河中暗礁上撞兩次,他們這船就算不翻也得直接沉河。——但溧水九曲十八彎,共計三十多個最為險要的位置,他們才經過了一半不到。

要想之後的行程再不撞船,何其艱難!

商船上的管事“啪嗒、啪嗒”的咂著煙鍋,滿面愁苦,硬生生將黝黑臉龐擠出許多深刻的褶子來。

“這場暴雨來得忒突然、忒兇猛了些!”

“可不是嘛!”

他旁邊坐著的人也跟著唉聲嘆氣,畢竟商船上可載著他的多數身家呢,這要是沉了船,他大半輩子拼出來的心血都泡了湯,往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咯!

“我特意挑了溧水最平靜的時日登船行商,誰知道竟會碰到如此暴雨,真是奇了怪了,夏日雷鳴暴雨、溧水漲水的情況常見,你說這明明是大冬天,為何會突然下這麽大的雨,還漲了大水!”

向來只有夏日多雨,鬧水澇災害的,誰見過冬日裏河裏會漲水到不能行船的?!

況且這雨雖確實是大,卻不過才下了兩日!

以溧水常年漲水淹出來的寬闊河道,水流遠不該有如此急湍危險才對!

商船管事繼續砸吧著煙鍋,神色凝重。

這般冬日突然下暴雨、還在兩日內漲水到不能行船的情況,確實極為詭異。

他在溧水飄了五十多年,還從未見過。

兩人面對面的唉聲嘆氣許久,皆臉色難看。

商船管事拿煙鍋磕了磕桌面,斜眼看著窗戶外面渾濁不堪、肆意洶湧著的溧水,突然聲音嘶啞的問道,“你說溧水突然暴漲,會不會是水裏頭有什麽妖物精怪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