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成名自有時(第2/8頁)

那人被拒絕後,自覺沒趣,也就不再多說徑直轉身禦劍走了,他倒是不會因此記恨顧硯……畢竟設身處地的想想,要是他在渡劫的時候受傷了,顧硯過來給他遞傷藥,他估計也是不會接的。

城墻上,隨著眾多金丹修士自城外退回,殺起那些低階妖獸只如砍瓜切菜,眾人紛紛動起手來,很快便將堆滿殘肢肉沫、撲騰上城墻的低階妖獸清理出來。連帶著幾只越過城墻防禦,跑進城裏各種腥風血雨,殺人放火的漏網之魚也被揪了出來拍死!修士們幫著守住城墻,讓人將受傷了還活著的兵士擡下去包紮診治。

情況倒是比剛看不到希望的鏖戰好了許多。

陸續撤回城墻上的修士一部分去守城殺妖獸,剩下那部分邊打坐調息,邊說起城墻外面的情況。

話題的中心始終離不開顧硯:

“顧硯怎麽會渡劫,他不是才金丹中期。”

“是金丹後期。”

“……你會不會聽話,我這句話的重點在他為什麽會渡劫?!誰要跟你討論他到底是金丹中期、還是金丹後期的修為,再說了金丹中期和金丹後期有什麽區別?”

“那你知不知道有個東西叫強行破境?!”

“廢話,我當然知道。”

可知道歸知道,誰特麽敢那麽做呀?!就像誰都知道天下奇毒榜裏的烏鴆毒,無色無味,形如清水,卻是元嬰及以下皆可毒殺的狠辣,難不成他還要如喝上一口,試試能不能把自己毒死麽?!

那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太長了麽。

“強行破境何其危險,顧硯不可能不知道,他為何要這麽做呢?”

“不僅要這麽做,還把劫雷引過來了。”

“那劫雷簡直是太嚇人了。”

“他想守城。”有個清冷悅耳的聲音道。

眾人都側頭看向說話之人。

是藍湄心。

她的情況也不太好,這位向來喜歡穿白衣,極為講究,連隨身法器都要打磨成極漂亮的玉牡丹、精細玉球的美貌女修此時臉頰沾了灰,白衣也染了血,早沒了平日裏飄飄若仙、見之忘俗的模樣。

只從她緊抿的紅唇間,尚且能窺見兩分冷清和倔強,“我們在東城碰到只極為怪異的五階妖獸,對方揚言要屠掉北疆滿城,我們身為金丹,都不是它的對手,顧硯跟風碧落一照面就被妖獸所傷,我提議帶他們離開來著,顧硯不願意……”

“他要守城,就只能強行破境。”

她語氣平穩,很快將事情說清楚了。

眾人聽完緣由,都稍微有些沉默。

半響後,周予安拿扇骨拍了拍掌心,低聲笑道,“原來是這樣,我倒是猜到你們是遇到對付不了的五階妖獸,以為是你或者風碧落遇到要命的危機,才會選擇臨陣突破,試圖用元嬰境的修為反擊妖獸,卻沒想到渡劫的人竟然是顧硯……也沒想到他強行破境的理由,竟然是為了守城。”

“這可真是……有意思極了。”

又有片刻的沉默。

“他還真是大膽,以金丹後期的修為強行破境,能突破至元嬰的幾率小之又小。一旦失敗他即將面臨魂飛魄散的後果,就為了守城……值得嗎?”

以他們的立場來看,不值得。

在場大部分都是各個宗門精心挑選、培養出來的核心弟子,從小師門長輩就對他們耳提面命,修為進度,宗門名聲,都是他們肩負的責任。

他們是絕對不能倒的,他們倒下了,師門想再培養出個與之相同程度的弟子來,沒有幾十上百年的時間是不可能的,而在繼任者完全長成之前,他們的宗門/家族將缺席一系列的活動。

——例如六年後即將召開的試劍大會。

他們缺了試劍大會,派宗門中的其他人去,若是拿不到好的排名,接下來的一百年裏,他們所在宗門就會因為資源匱乏一落千丈,甚至從此銷聲匿跡、徹底喪失與其他門派同台競爭的能力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們冒不起這個險……

“值不值的,誰知道呢。”

周予安輕聲笑著,旁人都當他們是天之驕子、肆意風流,可誰又知道,他們也不過是被框在各種規矩責任裏的金貴人偶罷了。就像此次北疆城之困,顧硯知道困局唯元嬰可解,他們不知道麽?顧硯知道強行破境的秘法,他們能不知道嗎?

不,他們知道。

但長久以來宗門、師長、身邊所有人給他們畫出來的條條框框將他們鎖死了。

讓他們不敢想、不敢做。

或許在他們之中,也有人因為生來就太過厲害耀眼,沒有被鎖的那麽死,試探著想要往框框外掙一掙,但偏偏他掙脫失敗了,於是他便被人謾罵、被人嘲諷、被家族放棄、被所有人指指點點。

見道了那人的結局,他們主動往框框裏鉆去,任由那些無形鎖鏈就將他們鎖的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