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楓林(第3/7頁)

細碎的白色藥粉剛接觸到傷口,顧硯明顯感覺到手下的皮肉經絡瞬間僵硬緊繃,脊背難忍的弓起成道漂亮至極的弧線,背後更是硬生生的疼被出許多冷汗來,大顆大顆的往衣裳裏滾落進去。

他聽到楚月凝微弱的悶哼。

低不可聞,既蒼白又脆弱

顧硯捏著藥瓶的動作略微頓住。

他很快回神,輕拍楚月凝的後背,低聲哄著,“忍稍微忍著點。”

他知道這樣會很疼,非常非常的疼。

但他也知道這個時候最忌停頓,一停就得再多遭次罪,畢竟有兩處傷口呢。

這是他自從小到大不知道多少次的受傷中,總結出來的經驗,疼痛可以疊加。

但很多時候最疼的只是剛開始那一瞬間。

趁著楚月凝疼得最厲害的時候,他動作利索的將肩頭傷口處都上好了藥粉,再迅速的將其衣衫褪至腰間,也無心感受手指劃過其腰間時的柔韌觸感,心無旁騖的摁著人,將腰腹前後的兩處傷口上完藥。

才慢慢開始包紮,等著楚月凝緩過神來。

楚月凝對止血散的反應遠比他想象中大。

他整理著紗布的手被猛地抓住、用力握緊了,那只抓緊他的手早被冷汗浸透了,因為疼痛不停地顫抖著。比他還略高些的男人佝僂著後背,蜷縮成團,不自覺的將額頭抵向身側唯一依靠——他的胸口。

半響才從喉嚨裏擠出來聲沉悶無比的,“疼。”

或許當真疼得很了,聲音聽起來嘶啞的嚇人。

這麽怕疼?顧硯略驚訝。

以他以往受傷的經驗來說,不應該會這麽疼的呀……不對,顧硯猛地反應過來。

他就不該用自己的經驗來衡量楚月凝!

他們是不同的。

就止血散而言,他早就用慣了。

且是自小從輕傷循序漸進、慢慢習慣了止血散的藥效,到最後即便是很嚴重的傷,他也能夠忍受。

但楚月凝與他不同。

楚月凝在修為全廢之前,是楚家最受寵的後輩,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傷藥也理應如此。

如今乍一受了這麽重的傷,突然就被他給用上了止血散……

肯定疼得受不住。

沒直接被疼暈過去,都是楚月凝意志夠強了!

顧硯略嘆口氣。

順著楚月凝朝他靠過來的姿勢,將人攬到懷裏用力抱緊了,“這樣會好點嗎?”

被他抱住的人沒吭聲,仍舊抖得很厲害。

傷口處的血倒是止住了,渾身的汗水卻跟不要錢似的往外滲,抓著他的那只手滾燙灼熱。兩只緊握著的手掌心中間像是著了火,讓人只覺被燙得難受。

楚月凝卻沒有絲毫要放開的意思。

以至於顧硯恍惚覺得,或許在楚月凝眼中,那並不僅僅是只手。

而是窮途末路唯一能抓著的救命稻草。

很快顧硯便被自己這個念頭逗笑了。

什麽窮途末路,不過是受了傷、有些疼得厲害而已。

他才不信楚月凝會撐不過去。

他始終沒放開那只手。

就那麽任由楚月凝緊握著,等其慢慢緩過止血散的藥勁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懷裏的顫抖才止住了。

顧硯低頭看去。

見人臉色慘白如紙、渾身汗水淋淋,在袖口摸了摸,拿出帕子來打算給他擦擦汗水。

“我自己來。”楚月凝已經緩了過來。

顧硯直言問道,“你能行麽?”

楚月凝沉默了一瞬,“嗯。”

顧硯略猶豫了下,暗道也好。

早點將楓林這邊的事情都處理好,帶楚月凝回寧府醫治要緊,他隨手將帕子塞到楚月凝手裏,將人扶著坐好,自己則去將那座木頭觀音像撿起來。

觀音像整體由陰沉木雕刻而成,這種木頭因深埋地底成形,常被凡俗間的達官貴族用作棺材料子,雕成的觀音像倒也符合那股邪惡怨氣的身份。

他拿在手裏掂了掂,將其收進儲物戒裏。

這玩意曾被觀音怨氣附過身,留著極容易再沾染其他的邪祟,等回寧府後,得找個修煉出了真火的修士,將它徹底燒成灰燼才能不留後患。

收完觀音像,他大步走過去,將趙四從泥土裏扯出來,啪啪兩巴掌拍醒了。

冷聲問道,“陳大是你殺的?”

趙四被他那一劍砸得有些狠。

胸口左下方的骨頭斷了兩根,左臂也不自然的拖著,被顧硯拍醒後卻跟感覺不到疼痛似的。滿臉的兇狠殺意,齜牙咧嘴的朝他怒聲咆哮,如同只被抓住想要與人拼命的惡獸。

形狀瘋狂,掙紮著要撲過來撕咬他。

顧硯沒跟他客氣,順手拿起劍鞘拍過去、拍掉了趙四幾顆帶血的牙齒。他蹲下身,猛地揪著趙四的頭發,將人從地上拖拽起來,表情冷如冰霜。

“我問你話呢,陳大是不是你殺的?”

靈植丟失只是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