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銀票?”母子三人一起問。

小黑點頭。

沈月娘接過來看:“五百兩?”

雲照和雲陽睜大眼睛。

沈月娘不敢相信, 把銀票又送到三個孩子面前,道:“娘識字不多,還有點暈乎乎的, 你們瞅一瞅,瞅一瞅是不是五百兩?”

雲照看清楚了,是五百兩。

雲陽未入書院, 但是識得幾個字, 道:“娘,就是五百兩。”

小黑應道:“對。”

“你爹哪來的五百兩?”沈月娘嚇的不得了。

雲照催促道:“娘,你快看信。”

“好好好。”沈月娘連連答應,目光轉到信紙,呼啦呼啦地翻著信紙,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娘。”雲照不解地喚一聲。

雲陽著急地問:“娘,爹怎麽了?”

小黑皺起眉頭。

沈月娘終於將信看完, 抹一把眼淚,穩了穩情緒:“你爹受苦了,他沒有消息的一年多裏,被調到其他軍營, 跟著主將抗洪救災,書信根本送不出來, 沒多久又在邊疆打仗, 救了主將,但是也受了傷, 養了半年才恢復過來,才寫出這信, 把月銀和賞金換成銀票寄回來給我們。”

原來是這麽回事兒!

沒有負心, 沒有死亡, 沒有失蹤等等狗血事情,只是種種無法避免的客觀原因,才沒辦法和這邊聯系,雲照對這個未曾謀面的爹爹,也沒有什麽怨言了。

“爹爹現下身子如何?”雲陽急急地問。

“已經痊愈。”沈月娘吸了吸鼻子,可是想到雲靖養傷半年,那肯定傷的極重了,不由得心疼。

雲陽又問:“那他什麽時候回來?”

沈月娘擦了擦眼淚,道:“他說今年肯定回來。”忍不住眼淚又落了下來。

“太好了。”雲陽安慰道:“娘,這是好事兒,爹爹沒事兒,還要回來了,你不要哭。”

雲照從繩上拽掉微濕的手巾,遞給沈月娘:“娘,不哭。”

“嗯,娘不哭了。”沈月娘接過來,好好擦掉眼淚,然後盯著五百兩的銀票,道:“你爹真是的,出門幾年,一點兒也沒有變聰明,居然敢把這麽大的銀票塞進信封裏,丟了怎麽辦?”

雲照昂著小肉臉接話:“米有丟呀。”

沈月娘道:“這次是走運了,我得寫信回他,讓他下次不要這麽塞銀票了,萬一丟了,損失就大了。”

“娘,我去拿紙筆。”雲陽今年秋季就要入白鹿學院,沈月娘近來已經給他買了筆墨紙硯備著。

沈月娘點點頭,將院門關上,走向堂屋。

雲照和小黑將手中的衣裳,扔進洗衣盆裏,跟著到堂屋。

沈月娘持筆開始寫信。

雲陽在旁邊磨墨。

雲照看到沈月娘的字,嗯……怎麽說呢,就、就、就和爹挺般配的。

小黑不忍直視。

沈月娘突然發問:“‘塞’字怎麽寫?”她幼時跟著哥哥們進學堂幾年,識得幾個字,後來不了了之,但是讀雲靖的書信沒有任何障礙,寫信的時候遇到不會的字,便空在那兒,雲靖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可是不讓雲靖塞錢到信封裏,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塞’字絕對不能空著的。

雲陽歪頭想。

雲照是個小孩子,不能暴露自己有小、中、大學的學識,道:“娘,你不寫塞,你寫‘放’。”換一個說法就行了。

“好,寫放。”沈月娘剛要下筆,又頓住了,轉頭看向雲照問:“‘放’字怎麽寫?”

雲照和雲陽同時沉默了。

小黑開口:“嬸嬸,我會寫。”

沈月娘三人都看向小黑。

小黑又重復一遍剛才的話:“我會寫。”

沈月娘問:“你學過?”

小黑點頭。

沈月娘又問:“還記得?”

“嗯。”

沈月娘順勢便問:“那你家在哪兒,父母是誰,還記得嗎?”

小黑瞬間不說話了。

沈月娘想到小黑父母可能不喜歡小黑,所以小黑把以前不好的東西都忘了,但是日常禮儀、用詞和寫字都深深刻在腦海,就像大人會忘記一些不美好的回憶一樣,但不會忘記一些言行舉止一樣,她便不再追問,轉而道:“那你寫給嬸嬸看。”

小黑細長的小手指,蘸了碗中一些水,在書桌上寫出來。

沈月娘瞅半天,也沒瞅出來怎麽寫的,幹脆把毛筆塞到小黑手中,鋪一張白紙,道:“你寫在紙上。”

小黑便坐正小身子,手持毛筆,從善如流地在一張白紙上,寫出一個“放”字,筆觸流暢,字體像他的人一樣俊美。

雲照驚呼道:“哇,小黑寫字,好好看呀!”

雲陽猛點頭。

沈月娘也誇獎道:“小黑真棒。”

小黑抿了抿唇,眼睛亮亮的。

沈月娘伸手道:“筆給嬸嬸,嬸嬸繼續寫,不會的問你。”

小黑把毛筆遞過去。

沈月娘真的沒有客氣,一會兒便問小黑一個字,一會兒又問一個字,終於把一封信寫完,她長長地松一口氣,吹了吹墨跡,將信折疊,起身到東臥房拿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