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何苦諱相思(第2/3頁)

他甚至在此之前沒見過對方,只是因為答應了黎清嶧,要把應翩翩從宮中救出來安置好。

池簌與黎慎韞發生沖突,黎慎韞竟然在七合教的威勢之下都不答應讓他把應翩翩帶走,於是池簌直接強行將人搶了過來,硬闖出宮。

數千禁衛他不放在眼中,反倒是用自己的衣服裹住應翩翩,將人抱進懷裏的時候,池簌才微微怔了怔。

應翩翩靠在他的懷裏,擡起眼來,說了句:“多謝。”

他被池簌的衣服裹著,兩頰和眼角處還殘存著之前泛起的紅暈,整個人顯得那樣的虛弱和瘦削,軟軟地倚在池簌的臂彎間。

池簌甚至都沒有顧得上去仔細看他,直到此時聽見對方這一聲道謝,語氣竟然頗為平靜,他才不禁一垂眸,這才看清了

那張艷似春花,冽如冰雪般的面容。

池簌低聲回了一句:“不必客氣。”

將手臂緊了緊,他又說:“放心吧,我會帶你離開這裏。”

池簌沒有把應翩翩帶回七合教,他想對方出身高貴,或許未必能夠適應同江湖草莽相處,過著跟他們一樣的日子。

於是池簌遠離京城,找了一處雅致幹凈的小院,將應翩翩安置在了裏面,又請了大夫幫他瞧身上的傷。

此事不好讓其他人知道,於是池簌在旁邊幫著親自照料,也看見了應翩翩身上那些曖昧又屈辱的累累痕跡。

可是對方既沒有表現的痛不欲生,也沒有喊過一句疼,只是安靜地配合著他們。

池簌將一切都想的極為細致周全,但這在那時只是出於責任與承諾,應翩翩的遭遇確實很慘,池簌對這個人,不厭惡,不鄙夷,卻也不同情,不憐惜。

並不是應翩翩的原因,而是從很早開始,他的心就已經不會再起任何波瀾,對著這世間的一切也都無所觸動和眷戀。

可是……可是他卻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堅強的人。

池簌本來以為應翩翩經受了這樣的打擊,恐怕從此以後就要一蹶不振,他也已經做好了將這個人照顧一輩子的準備。

畢竟這也是太/祖的後人,照顧他也是七合教的職責,總歸叫他吃穿不愁,性命無憂即可。

這座雅致的宅院中什麽都不缺,足以讓一個人舒舒服服地活到老死,應翩翩的傷也沒有什麽大礙,只是武功很難恢復。

池簌只是偶爾去看一看,但不知不覺的,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去的次數越來越多。

他想他這一輩子都忘不了應翩翩被他從床上抱走之後跟他說“謝謝”的樣子,看上去那麽脆弱,那麽無助,卻又那麽冷靜。

而如今,這個人已經可以自己下床走動,甚至跌跌撞撞地,開始練起了他的劍。

他的武功被黎慎韞用藥物廢了,剛剛試圖把劍舉起來的時候,連站都站不穩,但隨著身上春衫漸薄,過了夏季又到秋,他竟然奇跡般的,可以重新使出劍法來了,甚至還試圖繼續練槍。

池簌的武功超絕當世,素來孤高自詡,目下無塵,他頭一次去佩服一個人的劍法。

那樣寂寞,那樣剛強,就像在苦難中挫骨揚灰之後的新生。

池簌仿佛重新開始對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產生了叫做“眷戀”的情緒,有一天晚上,他悄悄地去了那間小院,聽見應翩翩在房中彈琴,忍不住站在那裏傾聽。

琴聲到了夜深才消失,他到了天明都沒有離去。

為誰風露立中宵?

他想不明白,只是覺得胸口裏悶悶地痛,並且隱約意識到,那種情緒,好像叫做心疼。

所以有一天,當應翩翩來向他道謝,並提出要離開之後,池簌忍不住問道:“你想去哪裏?”

應翩翩似乎有些詫異,但還是笑了笑,說道:“我要去報仇。”

池簌道:“你一個人?”

應翩翩道:“一人足矣。”

就算到了如今地步,他還是敢說出這樣的話,因為他是應玦。

說完之後,應翩翩又取出了一樣東西遞給池簌,歉然說道:“得蒙池教主大恩相救,應玦心中感激不盡,奈何身無長物,無以為報,只能以此聊表謝意,還望池教主不要嫌棄。”

那是一枚木雕,將池簌的衣飾神情,眉眼口鼻雕刻的惟妙惟肖,表面打磨的十分光滑,顯然做了很久。

不知怎地,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極度的惆悵與憐惜,在應翩翩轉身的時候,池簌終於忍不住開口,叫住了他:

——“等一等,我跟你一起走。”

那是他一生中最沖動的決定,也是最正確的決定,從此以後,他便一直沒有同這個人分開。

走過關山萬裏,翻覆權術陰謀,無數次的迷茫徘徊,無數次的恩仇掙紮。他看著這個人一次次地爬起來,走的越來越遠,越來越高

兩人成為了無話不談的朋友,那一夜酒醉,池簌終於大著膽子撫摸上了應翩翩的臉,小聲告訴他:“我真後悔,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