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瀚海渡西風(第3/4頁)

應翩翩剛才故意詢問鴻雁公主為何會成為北狄如今的首領,正是要做此試探,眼下總算從對方的話中聽出端倪。

只是這件事情,他卻竟然會從未聽說過,倒也奇怪。

應翩翩道:“公主方才言道北狄王纏綿病榻,臥床不起,此時卻說他已為穆國所害,前後矛盾,倒令朕不解。”

鴻雁公主不禁冷笑了一聲:“你們這些……你們這些詭計多端的中原人……”

她咬著牙說:“惡事做盡,還想欺瞞狡辯!好,你既然裝糊塗,我便明說就是。”

“如果我記得沒錯,正是那一回你領兵在雍州城外打敗西戎王之後,西戎王威逼北狄屈從。我父王原本也並未答應,卻被穆國暗中派人追殺,屍骨無存!最後只有他的一名貼身護衛身受重傷,勉強回來,才告知了我們這個消息,你敢說你毫不知情?”

北狄王的那名護衛帶回了這個消息之後,很快就傷重不治而亡,穆國暗中追殺,北狄一來拿不出證據指控,二來就算是能夠證明他們害死了西戎王,也無法與穆國抗衡,只能硬是吃了這個啞巴虧,但仇恨的種子卻已經在心中埋下。

鴻雁公主怕自己年輕不能服眾,將這個消息秘而不宣,只說北狄王重病臥床,只有一些北狄高層才知道真相。

當初西戎為了震懾穆國,才奪取了他們的家園,北狄使者向著皇上苦苦哀求,穆國卻因不想與西戎矛盾激化,不肯發兵相救,以致於他們流離失所,不少北狄人早已經對穆國不滿。

如今又是因為擔心北狄屈服於西戎,穆國竟然殺害北狄王,可以說是背信棄義,這令鴻雁公主對他們的憎恨甚至超過了西戎。

因此在西戎王再次派遣使者表示希望聯手時,她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此時她將這些厭憎一股腦地說出來,只感覺一陣痛快,片刻之後,卻聽對方的語氣平緩而坦然,說道:“此事朕確實從未聽說。公主可曾想過,此事或許是有心之人挑撥之計?”

“確有可能。”

鴻雁公主將眉梢一揚:“但我們也不是能夠被隨意欺瞞的傻子,不管怎麽說,追殺我父王的確然是穆國之人無疑,就算是挑撥,那也是你的子民。我父王因此受到殃及,你身為一國之君,難道不應該對此負責嗎?”

她說話時並未多想,只是此言落到應翩翩的心頭,卻是不禁一動。

鴻雁公主說的痛快,卻也知道穆國這位新帝文武雙全,敏慧過人,絕不是好對付的,自己今日只怕是再也無法活著出去了。

於是她同應翩翩說話的時候故意向前挪動腳步,此刻見對方神情似乎有一瞬的怔忡,立刻拔出頭上發簪,用盡全力向著應翩翩胸前刺去!

她的手還沒有完全揮出去,便見到應翩翩已經轉頭朝著自己看來,那個瞬間冰雪一般的目光似乎已將她徹底看透。

鴻雁公主心中一沉,知道只怕這一回又要失敗了,但讓她詫異的是,對方竟然不閃不躲,就那樣平靜地看著那發簪當胸而至。

他……明明可以躲開,為什麽?

那個瞬間心中千頭萬緒,若驚雷滾過,她的手腕陡然一顫,冷光一斜,位置微偏,卻已收勢不及。

與此同時,卻聽一人喝道:“住手!”

緊接著,鴻雁公主只覺得窗戶的方向傳來一股大力,將她手中的發簪震落在地。

但鴻雁公主的出手帶著恨意,雙方距離又近,她的發簪還是刺穿了應翩翩的衣服,鴻雁公主甚至能夠感受到手上利器穿透血肉的觸覺。

那一瞬間,心頭竟無痛快,只覺慌亂。

緊接著,她就被那股打掉發簪的真氣一連震的退後數步,只見面前有道人影倏忽掠過,以極快的速度扶住了應翩翩,驚的聲音都在發顫:“阿玦!”

應翩翩自己倒沒事,看見池簌的臉色煞白,還握了握他的手,說道:“皮外傷,沒事。”

池簌平時對他連大聲說話的時候都少有,這時也不禁氣的連聲道:“你,你可真是——”

他之所以放心讓鴻雁公主與應翩翩單獨談話,就是心裏有數,對方的武功是傷不著應翩翩的,可池簌沒想到應翩翩會任由鴻雁公主行刺而不躲閃。

他站在外面,縱使武功再精絕也沒來得及完全阻止,情急之下飛身而入,看見應翩翩傷口處湧出來的鮮血,簡直心疼的要命。

可是再多的責怪他也說不出來,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幫應翩翩止了血,眉頭緊皺,動作卻輕柔而小心。

鴻雁公主本來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應翩翩會挨她這一下,也沒想到池簌剛才這個在外面還冷靜到近乎淡漠的高手還有如此情急的一面。

她怔然片刻,這才說道:“你為什麽不躲?”

應翩翩道:“因為你說的沒錯。朕既然在如今的位置上,這件事情便理應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