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今朝始是歸

應翩翩這奇襲而來的一劍,竟使得那黑衣人的長劍猛然間脫手飛出,大驚失色!

這套劍使鞭招的法門,乃是著名劍術大派雲山派的獨門絕學,只要不是功力相差太遠,一經使出,尋常人難辨劍路,根本無法招架。

黑衣人不看向應翩翩,沒想到對方竟然精準判斷出了那柄軟劍的破綻所在。

他面容扭曲,脫口喝道:“應玦!”

“是我。”

應翩翩無視了身後一群人陡然驚異的眼神,隨手將自己剛剛用過的軟劍纏回腰上,懶洋洋說道:“又是姓傅的,真討厭。”

原來,這名領頭的黑衣人也算是舊相識了,他正是當年安國公壽宴上,曾經奉安國公夫人命令向應翩翩挑戰的傅遵,後來安國公夫婦被應翩翩押走,順手也把傅遵一塊給抓了。

他是安國公夫人的遠房侄兒,想必在安國公府遭禍之後,他被從牢裏放出來,便去投奔了傅英,繼續給他的叔父賣命。

當年應定斌特意親自出面,請了雲山派的莊浮大俠來教授應翩翩劍法,說來其實兩人還能沾上一點同門關系,這也是應翩翩一眼看破了對方劍招的原因。

傅遵一見他,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應翩翩這個人可比那些勞什子珠寶加起來都重要的多了。

傅遵再次摸出那枚哨子,放在口中一吹——

“不好,這裏危險,你快些離開!”

陳海平猛然回過神來,拉住了應翩翩的手臂,急切說道:“我們在此處斷後,旁邊那片林子後面有馬,你去騎上快走!”

不過初見,他卻焦急關切,一下子就把應翩翩當成了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人。

應翩翩瞧著對方,眼中的神情有些奇異,問道:“你們不是很在意這些寶貝嗎?不想我留下來和你們一起運?”

“在意那些死物幹什麽,看著這些珠寶也是想給你,讓你好好生活的!”

文通一個箭步從後面沖過來,雖然驚魂未定,但語氣也十分堅決,將應翩翩擋在自己的身後一推,說道:“孩子,這次能見到你,我們死也瞑目,走吧!你放心,你爹的東西,就是跟大家夥一起埋了,也不會落到仇敵手中。”

其他人也都紛紛說道:“少主請先離開,這是我們的責任,你還年輕,該去過你的生活。”

月光照映在每個人的臉上,映出上面的皺紋、傷痕和血汙,但每個人的目光都那樣堅定而赤誠。

傅遵狂笑一聲,說道:“晚了,就憑你們,一個也別想跑!”

應翩翩深吸一口氣,忽而微笑起來,道:“誰說我們要跑了?你會喊人,我不會嗎?”

傅遵一怔,便聽他忽然揚聲道:“喂,熱鬧也看的差不多了吧,還不出來嗎?”

周圍靜寂無聲,傅遵冷笑道:“故弄玄虛!”

說話的同時,他振劍而起,口中作哨,喝令四下黑衣人向這邊包圍過來,跟著手中劍勢一變,刺向應翩翩。

正在這時——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鬼魅般劃過了傅遵的脖頸,僅僅如分花拂柳一般輕描淡寫地抹過,隨即便轉眼收回。

傅遵尚未看清那只手的動作,便突然感到脖頸上一涼,心知不妙,回手去摸,猛然摸到了一手粘膩的鮮血。

他的瞳孔驟然放大。

隨即,在周圍眾人的眼中,傅遵的脖頸上猛然爆開一道寸余長的口子,緊接著鮮血狂湧而出,他雙眼大睜,仰面倒了下去。

——就這樣死了?

整個過程快的幾乎都沒有讓周圍的人看清發生了什麽,作為他們頭目的傅遵竟然就已經喪了命。

那些黑衣人的腳步頓時一亂,只能見到一名身材修長高挑的灰衣男子擋在應翩翩面前,正在慢慢收回了手,略顯蒼白的指尖上沾著一抹鮮紅的血跡。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聲音清潤柔和,仿佛還帶著些寵溺的輕笑:“這人口出不遜,殺了他,開心嗎?”

應翩翩微笑道:“當然開心,不過眼前這些穿黑衣服的,恐怕都是傅英最後的底牌了……”

灰衣男子正是池簌,聞言一笑,接口道:“那麽當然也不該活著了。”

應翩翩半點出力的意思都沒有,偷懶的理所當然,擡手道:“請。”

傅英養的那些暗衛們就在周圍,池簌和應翩翩卻當著他們的面如此交談,顯然根本不將他們放在眼裏。

有人看到池簌方才的武功心生畏懼,步步後退,意欲逃離,卻也有人因為他的張狂態度惱怒不服,手按劍柄,躍躍欲試。

但隨著應翩翩一個“請”字出口,池簌已應聲而動,身若輕風,片影難見。

他只是轉眼身形便已掠過數人之側,招式隨意,揮灑自如,或掌或指,或刀或劍,甚至飛花摘葉,皆能取命。

滿場幾乎不聞打鬥之聲,只能看見一叢叢血花隨著他身形到處綻放而出,極致的優雅從容間,也是極致的狠辣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