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飛鳥棲枯枝(第3/5頁)

嚴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這時,傅寒青卻又轉過頭來問他:“你攔住侯爺了沒有?”

應翩翩這邊出事之後,傅寒青原本派了人去宣平侯府質問傅英,卻與應定斌和池簌發現的一樣,傅英竟然連夜收拾東西跑了。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傅寒青怎麽也想象不到,自己一向崇敬的父親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

他先後派了三撥人攔截勸說,但還是被傅英突圍而去,而後就無法再尋到蹤跡。

嚴崇正應該是最後一撥見到傅英的人,因此來的較晚,才頭一回見識到了應翩翩對傅寒青的態度。

此時聽到傅寒青問起正事,他連忙也揮去腦海中不該思考的亂緒,低聲說:“屬下見到侯爺了,也轉達了您的話,只是侯爺聽不進去,還……”

傅寒青淡淡地說:“說我是個逆子?”

嚴崇苦笑,越過這個話題,說道:“侯爺說您做事總是……看不清楚形勢,該情深的時候不情深,那麽如今該心狠了,就盼您想要什麽爭什麽就幹脆做絕,不然日後必受其害,一切成空。他以後不來管您,您也……不用再白費力氣勸他。”

這番話說的傅寒青心裏十分難受,雖然早就已經意識到了父親可能並非他想象中的樣子,可是當傅英徹底撕破臉,露出那樣猙獰不堪的真面目時,還是讓他覺得難以置信。

可不管是出於對應翩翩的承諾,還是因為傅英是他的生身之父,傅寒青都不可能像傅英說的那樣跟他兩不相幹。

他實在想不通傅英到底在跑什麽,如果是因為派人追殺應翩翩,那麽應翩翩現在沒死,他總也不至於為了這件事抵命。

如果是因為之前佛誕日上的事想要躲避皇上的降罪,但在外面東躲西藏的潛逃,難道不是比老老實實回來接受懲罰更加痛苦嗎?

傅英到底還瞞了他什麽,還能幹出來什麽?

傅寒青想起夢境中傅英對待應翩翩的態度,原先只覺得父親念及故友,對應翩翩十分疼愛,甚至勝過自己,眼下也察覺出了一些別扭異樣之處,讓他不敢深想,又不得不去想。

嚴崇道:“將軍,接下來該怎麽辦?”

傅寒青道:“繼續四下尋找宣平侯的去向,若是找到了他不肯回來,就強行帶回。還有,你再派人查一查……當年應將軍身亡時的具體經過,我要知道的越詳細越好。”

嚴崇有些驚訝地看了傅寒青一眼,應了聲“是。”

傅寒青只覺得所有的事情沉甸甸地壓在心頭,令他十分郁結。

親生父親偽裝下的真面目,應翩翩對他的排斥和厭憎,以及當年不為人知的真相……傅寒青在這一刻突然明白了,為什麽應翩翩總是殫精竭慮,心事重重。

他怕是早已經察覺到不對了,蒙在美好假象中的人只有自己。

傅寒青站在原地頓了頓,忽然聽見漁村中傳來了一陣喧鬧之聲,立刻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這漁村雖然不在城中,但因為當地人以捕魚為業,故而生活十分富庶,房屋也都建造的幹凈寬敞,黑瓦白墻,小院整潔,中間少有雞犬,多植花木。

傅寒青跟嚴崇的對話不願意讓應翩翩聽到,所以故意錯後交談,應翩翩卻也沒興趣等他,徑直舉步進了村子最深處的院落中。

那處院落之外有一片極為寬敞的平地,外面種了不少花樹,中間又以石板鋪出路來,應翩翩看了一眼,眸底便掠過一絲略帶深意的薄笑。

他進了院子中,聽聞此時內間正是一片爭論之聲。

只聽裏面有一個人說道:“要我看,將軍這次與侯爺劃清界限就對了。我雖然追隨傅家多年,但不得不說侯爺心機謀算太多,還是有失名門風範,將軍卻秉性正直,從來都以朝廷大業為重,與他父親大不相同,這一次但願不要受到侯爺牽累。只是他硬要帶走應玦,不免橫生枝節,唉。”

另外一人接口道:“哦?將軍當時說比咱們晚到一些,原來就是為了去擄應玦嗎?他要這人做什麽,要是想報復,一刀宰了不就得了,帶著一起上路難免費事。”

他一開口,只令房間裏的眾人不免都是一陣沉默,感覺跟此人沒話說。

那人茫然道:“怎麽,我沒說錯吧?就算侯爺之前確實有些對不住應家,但應玦和應定斌也已經報復回來了。如今我們與應家已經是注定的反目成仇,將軍既然抓了他,自然就要斬草除根,否則就根本不要結下梁子,如今這樣帶在身邊算什麽事。”

旁邊有人實在聽不下去了,稍微壓低了聲音說道:“朱兄,你可不要再說了,將軍哪裏舍得動他呢,捧在手心裏還來不及。難道你原先沒有聽說過,將軍和應玦自小有著竹馬之誼,對他愛慕已久了?”

那名姓朱的男子顯然沒想到是這麽一回事,愣了一愣,方才說道:“將軍與他竟是這種關系?但、但將軍日後是要成就大業,光復傅家的人,如此時候豈能兒女情長!再說那應玦雖然生的好顏色,但與傅家結了那麽深的梁子,將軍把他帶在身邊,枕頭風一吹,能落到什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