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相憐莫相笑(第2/5頁)

“所以我心裏總是憋著一口氣,就派了人暗中盯著他,看他是不是常去青樓楚館那等地方,才會如此。”

“我從娘家帶來的護衛跟了他一陣子,卻沒有什麽發現,就在我已經打算就此作罷時,被我派出去買珠花的婢女突然半路跑了回來,對我說看到了他在府外不遠處的巷子裏同一個戲子說話。於是我親自前去查看。”

“那名戲子一開始背對著我,身形有些矮小,但聽說話的聲音確然是一名男子無疑,王蒼就站在他的對面,同他說話——我與王蒼成親那麽久,他總是淡淡的,從來沒有過那般復雜的神情,又像是著迷不舍,又像是痛苦厭惡,直到那一刻,我才意識到,原來這個人不是沒有情緒,只是對著我,他做不出來。”

“王蒼同那人說了兩句什麽,然後那戲子突然大喊起來,情緒非常激動,我隱隱聽著,仿佛是在說什麽‘背信棄諾……可對得起我’一類的話,然後王蒼跪下和他磕了三個頭,站起來之後還是要走。”

“那名戲子拉扯著不讓,從背後抱住了他。這一抱,我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他們之間的關系,但是那戲子塗著臉,我看不清楚他的相貌。”

可想而知,當時這件事對王夫人的沖擊應該是極大的,可眼下她卻講述的非常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他們兩個人這下轉過身來,就都面對著我了,我也沒躲,就在那裏冷笑看著他們,然後對王蒼說:‘你給我回來’。”

王夫人閉了閉眼睛。

她當時說這句話,是帶著些示威和較勁的意味的,但其實現在回想起來,卻顯得十分可笑。

王蒼選擇了她,推開那名戲子,同她回了家。

王夫人走出一段之後,回過頭去,看到那個人還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兩個,那雙眼睛冷幽幽的,瞧著直讓人起雞皮疙瘩。

王夫人覺得自己不該怕他,所以就挺胸擡頭地拉著王蒼走了,當時那個眼神,卻在她心中久久縈繞不去。

“我年輕的時候就是那樣,什麽都可以不要,但必須得要面子。”

王夫人說:“我像打贏了勝仗似的硬撐著回府,到了府裏,擡手就狠狠給了他兩個耳光,然後派人翻了他的書房,從裏面找到了一瓶生陽散。”

應翩翩神情微動,他也聽說過,“生陽散”是一種用來壯陽的藥物。

時下男風盛行,早已不算奇事,男色的受歡迎程度甚至不下於女色,很多達官貴人都是男女通吃,不僅家中收納嬌妻美妾,還蓄養孌童,妻妾男寵也往往在家中可以和諧相處,當然,也不乏彼此之間爭風吃醋,鬧的雞犬不寧的情況。

就連應翩翩自己,甚至都不是天生便喜歡男子的,而是從他少年時,傅英便明裏暗裏不停促成他與傅寒青之間的關系,再加上劇情之力的影響,應翩翩根本沒來得及對其他的姑娘動心。

所以在他跟傅寒青決裂後,應定斌才會對他說,無論他喜歡男子還是女子,都不會幹涉他的選擇。

但這些都與王蒼的情況不同,他從未忘記自己的第一位情人,甚或者根本就不喜歡女人,所以每一次跟王夫人同房都是依靠藥物。這對王夫人這樣的名門貴女來說,簡直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我當時原本是想同他和離的,可仔細思量之後,我又覺得這般是我虧了。他委屈成這樣,還要忍辱負重地跟我成親,無非是圖我爹的扶持和賞識。但當時,他已經在我爹的提攜之下逐漸發達起來,我爹卻日漸衰老,幾個哥哥資質亦是平平。”

王夫人說:“憑什麽他吸了我家的血這事就算完了,日後他的這些權勢名位還要便宜其他人?我總得把這個便宜占回來才不算虧。”

“正好他對我也有些愧疚之心,我便與他約法三章,日後不許再見那個人,這輩子不許近我的身,不許納妾,他一一答應下來,並立了字句為證,所以從那一天開始,我們便當了一對假夫妻,只有逢年過節時,他來我房裏睡一睡地,權當做掩人耳目。”

應翩翩道:“聽夫人如今的語氣,似乎已經不怎麽恨他了?”

“恨他?他這個人我都早已經不放在心上,我這些年日子過得可以說是極好。”

王夫人將身子向後一倚,語氣輕松地道:“對內,這府裏我說了算,銀錢我管,對外,我是侍衛副統領的夫人,同樣風風光光。沒有男人也不會死,至於王蒼,就當是我養的一個護衛,還能出去替我掙銀兩。”

“我也算是看透了,這世上的男人大多都是一個德行,與其再找一個讓人添堵的東西,倒不如就這樣過著舒坦……啊,應大人,你別介意,我可不是說你。”

“無妨。”應翩翩悠然感嘆,說道,“我有的時候,也會覺得夫人說的很有道理,夫人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