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心事偷占長

傅寒青挨這一頓鞭子著實不輕, 剛才因為應翩翩在跟前,他還一直憑著一股勁死撐著, 應家人離去之後, 他就再也頂不住了,身體晃了晃,差點暈過去。

下人連忙扶著他趴到床上,傅寒青額角的冷汗還是涔涔地落了下來。

這場宴會, 他們精心布置了半個月有余, 上午還是花團錦簇, 賓客盈門, 現在竟然弄成了這樣一團糟。

傅寒青顏面掃地,名聲再難復以往不說, 還先是中毒又是受傷的,簡直淒慘透頂。

當著黎慎韞的面, 傅英沒有再隱藏自己心中的怒火,他坐下來,將手用力在桌子上一拍, 沉沉地說道:

“應定斌實在太過咄咄逼人了, 哪裏輪得到他們姓應的到我家裏來喊打喊殺?朝堂之上竟然宦奴當道,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平素不會把話說的這麽露骨, 此時明顯也是氣的狠了。

黎慎韞倒是笑了笑, 慢慢喝了杯茶, 瞧著匆匆趕來的大夫給傅寒青療傷,說道:“舅父, 這一回, 是你辦事不得當了。咱們既圖謀大事, 自然應該多多將精力放在朝堂之上, 眼下的第一要務,是七合教。”

傅英也想起了這件事,連忙問道:“殿下,你這回可見到七合教的人了?相談的如何?”

黎慎韞道:“見到了,過程雖然曲折,好在結果還算不錯,他們願意合作。為了掩人耳目,我暫時將一小部分人安排去了安國公府,讓姑母那邊安置,另一部分人編入我的親衛,先看看他們的本事罷。”

他所說的姑母就是安國公夫人傅槿,傅英有點不贊同:“阿槿那性子,你把人交給她,只怕她要闖禍。”

“先當成掩人耳目的權宜之計,要不太過惹眼了,過一陣子,我再把人調入王府。”

黎慎韞面帶遺憾之色:“只可惜,這些人仍然只能代表七合教的一小部分,大部分人還是聽令於池簌,不能完全為我所用。”

為了打動七合教,這一陣子,他和傅寒青可都沒少花功夫,那邊從一開始的不予理會,到書信禮品往來,再到今日肯現身見面,全程表現的十分矜持。

也就因為他們是七合教,眼下又被多方勢力趨之若鶩,才敢用這樣輕慢的態度對待一位皇子。換個普通的江湖門派,早就被鏟平了。

但黎慎韞也有所不滿,他花這麽大心思本是為了打動教主池簌,將整個七合派收歸己用,可現在池簌依舊不知生死,投靠黎慎韞的這一部分人嚴格說來都算是七合教的叛徒。

雖然算是一份助力,但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傅英沉吟道:“池簌此人手腕強硬,即便現在發生了意外,七合教中的大部分人還是以他的意志為尊。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池簌的情況,以他的手段,若是還在世的話,七合教沒有別人可以做主,這些叛徒反倒有可能給咱們帶來麻煩。”

黎慎韞似笑非笑地道:“我又何嘗不知池簌的本事,可是他又豈是那麽容易見的。舅父既然心裏都清楚,那麽在宮外便也請多上點心把。”

他輕輕將茶杯往桌子上一放:“你在應玦那個一個毛頭小子身上花費那麽多的精力,我實在是不能理解。難道其中有什麽內情不成?”

他的話一針見血,傅英一時語塞,頓了頓,方苦笑道:“這哪有什麽內情,他畢竟是故友之子……唉,你說的是,我以後少與應家糾纏便是了。”

傅英說著,看了傅寒青一眼,黎慎韞也順著他的目光朝傅寒青一暼,便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那個瞬間,傅寒青心裏又生出了如方才時那種奇怪的感覺。

就好像傅英在應翩翩身上另有所圖,而他此時閉口不言,卻不是因為不能告訴黎慎韞,而是不想讓自己知道。

這猜想十分沒有道理,可疑心一生,就是怎麽都壓不下去。

這時黎慎韞又沖著傅寒青說道:“不過寒青,我看應玦的脾氣可真是讓人夠受的,怪不得你先前那般如珠如寶地待他,後來也吃不消了。”

傅寒青怔了怔,問道:“我先前……如珠如寶地待他?”

那樣的日子,在他的記憶中,就如一頁被雨水打濕的信箋,上頭的墨色依稀仿佛存在過,但亦是說什麽都瞧不清楚了。

黎慎韞不在意地說:“是啊,當初我便勸說過你,你還不聽。說真的,對付他,你這樣的脾氣只怕降不住,還得上我的手段。”

他手指摩挲著杯蓋,臉上露出一絲曖昧的笑容:“烈馬嘛,就得抽服了,才能老實讓你騎。不過老實了也就沒趣味了,最有意思的還是馴馬的過程。”

傅寒青臉上變色:“五殿下……”

黎慎韞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慌,我開玩笑的。不過,我也要有件事,要實話對你說。”

傅寒青道:“什麽?”